殿外飞雪簌簌,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大阮行宫里已然笼了炭盆,此刻殿脚檀香袅袅的烟气缭缭绕绕,到似是熏然的南风初起,让人渐渐有了醉意。
阿西翻了个身,与父亲四目相对。见父亲眼中一片殷切期望之意,方才又连着被骂了两次,神情终于渐渐郑重起来。他认真点着头,一字一句咀嚼父亲话中的道理,开始闭着眼睛认真思索往后的路子。
鼓漏更残,温煦的夜间檀香的气息更加浓郁。一路车马劳顿的乏力泛上心头,听得多宝阁间铜制沙漏疏落之声,阿西渐渐有了睡意。
阿里木闭眼假寐,听得阿西轻微的鼾声渐起,便悄然扯过一旁的真紫色麒麟纹瑞云锦被,爱惜地替儿子覆在身上。复又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细细端详着儿子耐看的眉眼,无声呼唤了一声亡妻的小字,两行清泪便渐渐从指缝间滑落。
十月初十,依旧是漫天的飞雪中,仁寿皇帝一行终于迎来了波斯君臣数人。
为示自己对这次结盟的重视,仁寿皇帝领着一众群臣亲迎到十里长亭。绵延几公里的红毡铺地,两侧全是银盔银甲的禁军列队相迎,给予了阿里木父子极为难得的殊荣。
明黄洒金的华盖高高举起,一片银装素裹之中显得格外庄严辉煌,上头绘绣着龙凤呈祥的吉祥纹样,又若苍龙与吉凤在云间翱翔,气势恢弘至极。
华盖之下便是仁寿皇帝的御驾,他力邀阿里木同辇而行,与他手挽手坐上轿辇,两国君主一路上侃侃而谈,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何子岑依旧骑着马与阿西并肩而行,他佯装无意地四顾,未能在前来迎候的人群中发现何子岱的身影,不由暗自诧异,面上却依旧含笑如初,与阿西有说有笑地进城去。
礼部安排波斯君臣一行数人先在鸿胪寺馆下榻,待他们洗去一路风尘,紧接着便是仁寿皇帝晚间在鸿胪寺馆举行的盛大欢迎宴会,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倶在出席之列。
陶超然此前早已经结束了西洋之行,他重新回到大阮之后曾经觐见过仁寿皇帝,献上了几份从西洋得来的火铳图,深得仁寿皇帝赞赏。
此时宴馀,除却他们夫妇二人,连陶春晚与陶雨浓亦一并在受邀之列,礼部早早便派人了前去迎接。而陶灼华做为陶超然的至亲,也是此次促成两国和谈的重要人物,自然随在仁寿皇帝等人的队伍中一并前往鸿胪寺馆。
谢贵妃此次无缘盛会,一则因为宣平候府的嫌疑还未洗脱,再则便是因为她与陶家“八字不和”,跟陶灼华的矛盾阖宫尽知,仁寿皇帝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