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岕。一行看着一行便有热泪重新流了出来,他拿袖子胡乱一抹,喃南说道:“像,真像,殿下跟你嫡亲的外祖简直一个模样。”
自己只是个养在外头的庶子,严五身上虽然流着许大学士的血,可是许家那一门七进士、三代同为官的盛况于他却是遥不可及。
言五对许馨的父亲、自己那位嫡亲的兄长满眼满心都是钦佩。少年登科、才高八斗,蟾宫折桂,似乎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当年的许家大少身上都不为过。
做为庶弟,严五只是这么远远仰望着,便好似被兄长的光环所覆盖,觉得无比欢欣。许家虽然容不得他们母子二人安身,身为兄长的许长佐却不曾苛待过自己,还曾随着许大学士来过别院几次。
许长佐为人儒雅多礼,便是见到许大学士养在别院的外室,他也没有半分轻慢之处,不仅彬彬有礼,还曾亲切地抚着严五的肩膀,嘱咐他好生读书。
那如珠如玉的人物令严五心间无限仰慕,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翩然若画的美少年依然深深在他心中驻足。乃至一瞧见何子岕,便将他与当年的少年郎重合,心间漫过无限酸楚。
一时是眼前的何子岕,一时又是留在记忆深处的嫡兄。严五回想着当初,又忆及慈父的音容笑貌,眼中的热泪再也难以止住。
再不想许家还有后人,何子岕亦为这还留在世上的亲人动容。他想要搀扶严五起身,伸出手的却僵在半空,不晓得该落在何处。
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何子岕平复着激动的情绪。见严五一派哀伤,他又轻轻问了一声:“这豆腐坊平日只有您一个人经营?您偌大的年纪如果能受了如此劳累,高嬷嬷如今在哪里?”
严五擦着眼睛说道:“回殿下的话,这里还有个伙计,亦是自己人。高嬷嬷留在这里不大方便,被我安置在城郊的宅子里,守护着许家数位先人的牌位。她曾说殿下您会选在合适的时机前来认亲,我日思夜盼,终于盼得了今天。”
一间豆腐坊内除了石磨便是木桶与屉笼,几盆清水里泡着些纱制的白笼布,后头的院子里晒着些新鲜的黄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将豆子装入木桶,又续进半盆清水,预备着第二日清早磨豆腐用。
简直无处下脚,严五见何子岕目露恻隐,慌忙说道:“我在这里落脚不过是权宜之计,殿下不必心存怜悯。您若哪天得了空闲,去我那庄子上瞧一瞧才好。”
想起高嬷嬷曾经说过,这位叔祖当年侥幸逃过许家那一劫,此后便全身心地放在为许家人埋骨、守候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