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多,已经断了往来了。
徐家与杨家分道扬镳,外头一直有些传言,觉得我们徐家往后势单力薄了。
重阳那天,好似有人在老太爷跟前说道,把老太爷给气着了,又觉得老爷在官场上没有一个能互相扶持的亲戚,就想到大姑姐了。
云齐媳妇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洗三时依旧没往侍郎府送帖子,我们也就没有去。
老太爷想与顾家走动起来,使人送了个金镶玉给孩子,老太太就……”
杨氏这番话说得漂亮又顺耳。
不好的都是由她娘家而起,公爹婆母矛盾,也是叫她娘家闹出来了,反正不是老徐家的不是,而她的立场也摆得明明白白。
徐砚听罢,感慨不已。
他身处官场,自然晓得岳家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被打压的可能。
黄印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在乎,徐砚不同,他上有老下有小。
可为了保全自家,而不顾心中道义?
读书科考、入仕为官,徐砚自有抱负,知道善恶,明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哪怕是沿着岳家铺的路青云直上,为了前程也做过些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官场上的圆滑、合流,他一概都懂,也混得不差,但心中的血还是热的。
身处一片泽国的两湖,看到家破人亡的百姓,没有人能视若无睹。
在灾区的每一天,都是给心中的炉火添一小撮稻草。
况且,谁又能说,与蒋慕渊、黄印一起把两湖翻过来,一定会遭受圣上的怒火呢?
徐砚认为他的选择没有错,会给徐家带来的也不一定是灾难,可杨家在元月里直接给他的仕途定了“死刑”,又叫对娘家掏心掏肺的杨氏都不许上门去,这就做得过了。
岳家那几个老太爷、老太太,在做人为官的道义上,想得还不及他的妻子明白。
至于自家……
徐老太爷念起了女儿,根源上是为了他这个儿子,而闵老太太与继女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了,没什么好说的。
“都说子不言父之过,”徐砚感叹道,“但在大姐的事情上,是父亲与母亲不对,大姐不愿与我们往来,也不奇怪,换作谁能没点儿怨气呢。
我也想与大姐那儿多往来,但总归要顾忌着些母亲的想法……”
提起同父异母的姐姐,徐砚一时词穷,哪怕是与杨氏交谈,都很难准确表达姐弟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