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的拨打着120电话,想要让急救车快一点到达现场。但是120的急救中心电话迟迟接不通,偶尔接通了之后也只能得到,“我们会尽快赶到”的答复。
黄明开始觉得自己的意识模糊了起来,他决定为了自己全家人,再最后尝试一次。
这一次,他给以前的老同事打了电话。黄明已经记不清自己和老朋友说了些什么,他只记得电话那头的老朋友让他把家门打开,把家里钥匙放在门外边。然后去找家里人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去接他们的车辆马上就到。
黄明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正头朝大门扑倒在家里的地板上。他的身边散落着家人的身份证,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
老同事带着口罩,和自己的儿子一起把这一家四口人都搬到了皮卡后斗上。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转运方法了。至于那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则被他们交给了刚刚赶到现场的120救护车。
“其他地方估计都没办法接他们这样的。”120的院前急救医生大概看了一眼这个情况,然后心里就有了数,“五个人,还有个这么大点的孩子,现在送一家医院估计够呛。”他看着这位六十多岁的老车队司机师傅问道,“师傅,您和这家人什么关系?”
“这是我老兄弟,过命的交情。”车队的这位老师傅当年也曾经是炼钢车间的一员。在一次跑钢事故中,是黄明拽了他一把,才让那根一千六百多度,重达几百公斤的钢筋顺着他的脑袋擦了过去。那根钢筋从侧面扎穿了他头上的藤条安全帽,但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损害。
钢铁厂的工人都带着一股独有的“味道”。院前急救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样,您把大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留给我,然后您把人送到云鹤市传染病院去——我把这个孩子送到儿童医院,他们那边应该能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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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的这位老师傅和自己的儿子把人送到了传染病院。三天以后,老师傅和儿子都开始发热咳嗽,八天以后,老师傅经抢救无效死亡。而他的儿子一直在鹤安医院接受治疗,2月4日转入火神山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黄明的情况一直不太稳定,而和他一起被送到云鹤市传染病院的妻子和儿子都已经先后离世。
孙立恩拿着平板电脑试图联系黄明的亲属时才发现,这一家人里目前能够和黄明通话的……竟然只有那个被送到云鹤市儿童医院的小姑娘。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