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田黄十两金。
他亲自择了最上品的田黄冻石,打磨得光洁柔润,触手细腻。
然而,此时握在手里的,却磕破了一个角。
裴瑾瑜看了他捡起来的印章已是大惊失色,再瞥见他难看至极的眼神,心中一慌,立即厉声呵斥:“怎么回事?陛下为公主殿下准备的礼物怎么没送去!”
宫女们跪了一地,也只有裴瑾瑜的贴身侍女银烛壮起胆子答道:“娘娘为公主殿下准备了许多礼物,大概是奴婢们搬动的时候落掉了,奴婢这就送去!”
说罢,颤抖着向林时生伸出手。
林时生摩挲着手里的印章,怒极反笑:“送去?都磕坏了,送去给公主添堵吗?”
眉目结霜,吐字如冰,手上青筋暴露,那力道仿佛能掐死一个人,却丝毫没有掐到手里的印章。
裴瑾瑜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就是上次他斥责冷落她时,也只是淡漠失望,连句重话也没说过。
她腿一软,跪了下来,语气惶恐:“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让哥哥们再去寻一块田黄石……”说着这样的话,她自己也觉得绝望。
天子为公主准备的生辰礼,怎么可能会无意掉落?
磕坏了,又怎么可能补得上?
林时生冷笑一声,将怀里的林承之放到了银烛伸出的双手上,转身回到了刚才坐的地方,拿起前面丢下的账簿,翻开了第一页,脸色越发沉下。
裴瑾瑜偷偷看了一眼,看不出他翻的是什么账簿,只听着越来越急的纸张翻动声,一颗心急剧下坠。
仿佛有什么地方没有留意到,一角塌陷,全线崩溃。
终于,声音骤然一停,下一刻,那本账簿就被狠狠丢到了她面前。
裴瑾瑜捏了捏掌心,捡起账簿,翻开了第一页,随后震惊得睁大了眼睛,又快速翻了几页,猛然抬头:“这不是我做的!”
这本账簿,是秦国公主及笄礼的筹备器具的登记册,早在袁妃交给她的时候,已经都筹备得差不多了。
她一向知道林嘉若是碰不得的,对于这本账簿上的内容只有增添,一分一毫都不敢减少。
可是现在,几乎每一页都被改过了,有些是改动了数量,有些则是划去了原本的内容,细致地注明了替代的内容,每一条改动,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却都恰恰在林时生能接受的范围之外。
更触目惊心的,那字迹,确实是她的字迹!
林时生没有看她,他闭了闭眼,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