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玉珈,李忠眸色突然迷蒙,痴痴的看着三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只道:“听我的话,赶紧离开孙家。”
三春不置可否,反过去劝他:“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记住我的话,别与孙大人闹。”
李忠不以为意的哼了声:“他现在不敢把我如何,我死了,他女儿岂不是要守寡,老犊子最清楚不过。”
三春叹口气:“如今你也是做官的人了,不是跑江湖的混混,也不是什么教拳师傅,再不可意气用事,听说你们粘杆处那些人都是替皇上办差的,伴君如伴虎,你小心着。”
李忠苦笑:“我恨不得杀了雍正给你报仇,而今却为他卖命。”
一句话吓得三春变了脸色,左顾右盼,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而今你也娶亲,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大小姐想想,她苦等你多少年,你真打算让她成为寡妇吗。”
李忠稍微一顿,小声嘀咕:“我为她考虑,也得为你考虑。”
三春绷起脸:“我的事不需你来考虑,再说,我也没有仇恨可言。”
李忠道:“你也不用瞒着我,你家里那么多人无辜给砍了脑袋,你不恨皇上才怪。”
三春就怕他往这上面想,摇头:“我谁也不恨,这是命。”
李忠怒起:“这不是命,是狗皇帝昏庸无道。”
他执迷不悟,三春见自己怎么劝都不管用,踌躇下,打身上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封血书,一条素绢帕子,慢慢展开,捧给李忠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听了这话,李忠肃然起敬,见帕子上有三个血红的字——活下去。
三春语重心长道:“我娘只想我活下去,而我,只想你活下去,你明白吗?”
李忠盯着那三个字看,忽而又看三春,顶天立地的汉子,竟是泪眼婆娑,一为三春母亲的良苦用心,二为三春方才的那句话,她只想他活下去,如果这不是情,那是什么?
郑重的点了下头,算是承诺。
三春终于放心,收回帕子,道:“你是新姑爷,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呢,赶紧走吧。”
这样说,是怕自己同他曾经的往事,倘或再让人见到他们一起说话,无端生出闲话来。
李忠走了,三春也回了后罩房,无所事事,睡了吃、吃了睡,午间的宴席与她无关,耍百戏与她无关,说书也与她无关。
正百无聊赖,忽然有人喊她:“三春,大小姐叫你过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