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的前夜,唐世济跟着陈雨去拜会了自己的“前任”。
此刻,十几天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宣大总督、前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督师卢象升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看上去随时可能断气。毕竟,这样的重伤在这个年代,几乎是和死亡划等号的,加上朝廷对他负面的评价,更是对其精神的毁灭性打击,双重压力下,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与杨嗣昌不同,唐世济和卢象升虽然谈不上什么私交,但并没有政见上的分歧,又同为正牌子进士出身的文官,当看到昔日威震边疆的宣大总督瘦得不成人形、气若游丝的惨况时,唐世济震惊了,继而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不免掉了几滴眼泪。
“卢大人受委屈了!”
卢象升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半响,认出了唐世济,挣扎着想坐起来:“原来是唐宪台,卢某失礼了。”
陈雨轻轻把卢象升按了回去:“卢大人,你身体状况不好,要多休息,不必起身,想必唐大人也不会介意的。”
“对对对,你我同朝为官,惺惺相惜,不必拘泥这些虚礼。”唐世济连忙说,“这次本官奉旨出京,除了接替卢大人督师一职,还带来了好消息——圣上金口玉言、兵部盖印行文,为卢大人正名,不仅洗刷了‘怯弱避战’的污名,还认可了你巨鹿一战的功绩!”
卢象升先是一愣,然后大喜:“圣上终究不会被佞臣蒙蔽,邪总归不胜正!”
可能是过于激动,卢象升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突然脸色潮红,喷出了一口鲜血,触目惊心。
陈雨心中一惊,连忙让人去找郎中,然后安抚道:“卢大人,你重伤未愈,受不得大喜大悲的刺激,还是安心休养吧,我和唐大人明日再来看你。”
卢象升充耳不闻,伸手抓住了陈雨的手腕,居然格外有力,陈雨一时挣不脱。
“文成伯,卢某自己身子骨如何,自己清楚,恐怕是好不了了,只是不甘心被戴上‘畏战自残’的帽子屈辱地离开人世,这才苦苦支撑。”卢象升双目变得炯炯有神,“卢某自从编练天雄军开始,一直以匡扶大明、驱逐鞑虏为己任,虽然并太大建树,但当得起问心无愧四个字……”
陈雨心中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打断了卢象升的话:“卢大人的功绩,无人能磨灭,巨鹿一战,数千残兵挡住了三四万鞑子一整天,足以青史留名。你且安心休养,朝廷还需要你这样的能臣……”
“不不不,你听我说。”卢象升不屈不挠地继续说,“天雄军已经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