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半百的老军户,人家都叫他老邓头。老邓头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对这些武器的进出和储备状况一清二楚,估计是喝了几口老酒,他的脸红通通的,醉眼迷离,开口也没有什么忌讳。
“这位后生,原本武库里是有几十把鸟铳和三眼铳的,都是官家督造的,还有十几桶硝石和火药。不过这一摆就是好几年,从没有用过,铳管都生锈了,千户大人来视察时,说是取出来维护打磨,但后来却没有送回来,最后连火药也搬走了,临了报了个损耗,从账面上抹平了……”
这话没有说透,但是陈雨也能猜个大概,多半是顾大锤把值钱的火铳、火药拿出去卖了,至于是卖给谁就不得而知了,胆子小可以卖给山东境内各营头的武将用来装备家丁,胆子大的甚至可以卖给盐贩子、海商。
既然热兵器指望不上,那就只有选择冷兵器了。只是一路看过去,陈雨更加失望了。放眼望去,刀、剑等金属兵器大多已经锈迹斑斑,张富贵看上一把刀,用力一拔,居然拔不出来,刀身和刀鞘已经锈成了一体。还有弓,连弓弦都已经发霉,轻轻一拉随时都担心变成齑粉。他问老邓头:“武库就这些破烂了?”
老邓头打了个嗝,老远就能闻到酒味。他双手一摊:“我只负责东西在仓库里没丢就成,至于损耗,不是我的事。”
邓范对陈雨说:“雨子兄弟,想开点,刀剑指望不上,也……也无妨,毕竟剑这玩意没有几年功夫练不好。至于弓就更别提了,一个好弓手太难练。我看了看,这些矛都还能用,枪头就算生……生锈了,打磨下,还是能用的。”
陈雨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总好过赤手空拳去跟盐枭拼命。
他挥挥手,“把这些矛都带走。”
军户们去搬运长矛,唯独张富贵却在角落里翻检着什么,掀起阵阵灰尘。过了一会,他抱着一撂东西兴致勃勃地跑过来。
“雨子,看,这还拉下了几件好玩意。”
陈雨定睛一看,是一种半身的布甲,表面是棉布,均匀地分布着铜钉。他狐疑地问:“这玩意好使吗?”
邓范说:“这是棉甲,外面是两层棉布,通过反复拍打压紧成薄薄的一片,两层的中间有铁……铁片,用铜泡钉固定。不过不是全身甲,没有前、后档,也没有完整的护肩、护腋。对付弓箭、火器有一定用,聊胜于无,带走吧,说不定能派……派上用场。”
陈雨一听,这不就是原始版的防弹背心吗?有用就不能浪费。
“那就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