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宁微微皱眉:“为何是……三百两?”
“这件事儿说来也不值一提,既然苏兄开口了,那我也就厚着脸皮说一说了。”董长英立即打蛇随棍上,神色淡然,缓缓开口,“年前的时候,苏兄在叶家的药铺拿了几味补药,这药银嘛……就一直拖着,这不转眼间就半年过去了,苏兄要是方便的话,是可以把这三百两的药银结一结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伶露春原本早已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在烟花之地长大的女子没有这几手长袖善舞的本事,是无法在诸多男人之中圆润地生活下去的,伶露春是妙音坊的角儿,自然对于这种本事是炉火纯青,但是听到董长英坦然自若得说出这些话语之后,依旧是一双凤目瞪得溜圆,诧异无比。
刚才气氛虽然凝重,但是董长英与苏安宁的交锋还是处于“君子”范围里面的,就像那些在茶楼里喝茶聊天之时,随手就解决了几桩上千两白银的大生意纠纷的豪绅商贾一般,胜了,不会赶尽杀绝,败了,也不会灰头土脸。
而此时董长英,却将这区区三百两的矛盾纠纷摆到了台面上来,这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便由茶楼那般的云淡风轻,变成了市井之间泥腿子之间的无耻交锋,用脚踢,用拳锤,甚至用牙咬,为了获胜已经不择手段了。
这可不像是那个穷酸书生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一旁伺候着的丫鬟目瞪口呆,暗道这傻乎乎呆愣愣的赘婿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敢真的与这苏安宁公子当面锣对面鼓的唱对台戏了?
你不过是区区一叶家赘婿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算今日这苏公子突然发疯把你打个半死,你以为叶家还真会为你出头?
“看来董公子今日冒雨前来,不是为了捧伶姑娘的场子,是为了来找我讨债的啊。”苏安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苏兄严重啦,小弟又哪里敢来找苏兄要债?只是这苏家家大业大,苏公对苏兄又是极其宠爱,三百两银子,也就是洒洒水毛毛雨,但是对我们叶家……尤其是叶家三房来说,这三百两银子,可是大半年的开销啊。”董长英语气平淡,既然已经把脸皮撕开了,也就无所谓阿谀奉承了,还不如当着佳人的面,把自己的气势做足了。
“苏家可算不上家大业大,我们在罗云城里吃喝,还都得仰仗叶家鼻息,又怎么敢跟叶家的贤婿……赖账呢?”苏安宁背靠在高大椅背之上,眯起眼睛已经开始冷嘲热讽,他将手里的折扇随意往桌子上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