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安慰,聊胜于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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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瓦巷距离食舍不远,顾长凤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等到顾长凤站到自家小院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皎洁圆盘镶嵌在夜幕之上,像极了十七年前的八月十五。
顾长凤低头,轻轻推开羊宫先生的房门。
羊宫先生今夜没有读书、没有练字、更没有喝酒,他在煮蛇羹。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铁锅灶台,如今就摆在堂屋中央,灶膛里的木柴噼里啪啦着燃烧着,铁锅里的蛇羹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羊宫先生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灶膛旁边,左手往灶台里又添了两块木柴,然后右手拿起铁勺轻轻搅拌着。
一时之间,偌大堂屋里面只有木柴燃烧之音与蛇羹咕噜之音混合在一起,沉寂得有些可怕。
顾长凤脸色平静如水,他一把扯掉自己右臂上的绷带扔到地上,露出那早已经完好无损的右臂之后,双手一掀袍襟,恭恭敬敬地跪在乐冰冷地板之上,一言不发。
羊宫先生并没有理会顾长凤,左手轻轻扯住右臂袍袖,右手拿起铁勺轻轻舀了一勺蛇汤出来。
他的右手拿着铁勺把手轻轻摆动着,蛇汤在铁勺里面左突右撞,终究没有溢出一滴。
一盏茶冷热的功夫在木柴的噼里啪啦之音之中悄无声息地流逝,顾长凤膝盖与腰杆已经酸痛无比,额头之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就连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
羊宫先是还是一直看着铁勺里的蛇羹,似乎要从那油汪汪的汤汁里看出一朵花来。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羊宫先生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叹道:“现在的结果,是你想要的?”
一直凝结在顾长凤眉梢的一颗汗珠终于滚动着摔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到了地面之上。
顾长凤面色黯然,终归没有勇气开口面对恩师质问。
羊宫先生仰首看着房顶,悠悠然说道:“阮锦园死了,佛爷死了,很多马匪死了,那个七岁的孩子也死了,刘二的很多手下死了,冯三的更多手下也死了……甚至还有更多人,将要死去,或者已经死掉了一半……”
顾长凤深深叩首,抬起头后翕动着嘴唇断断续续道:“恩师……明鉴,长凤所作所为,绝不是……绝不是为一己之私欲!”
“一己之私欲?”羊宫先生把铁勺里的蛇羹随意泼到地面上,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才是一己之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