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单在政坛上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从前晋到大乾,一共侍奉过三任皇帝,最高位居大黄门,最低也不过是工部功曹,所以今日沉船这种打击,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个一辈子缓解不过来的今天噩耗,但是对齐单来说,却仿佛是云淡风轻的一件小事,不知是他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还是心智真的坚毅到了常人不能及的地步,自从上船之后,虽然偶有失态,但大部分时间却还是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感受到水妮的柔声安慰之后,齐单立即便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立即抬起右手擦了擦眼角泪花,脸色一瞬间恢复如常,微笑说道:“好孩子,好孩子,齐爷爷没事儿,这种事情都是天灾,咱们穷极人力一生,也无法抵抗,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天灾来临之后,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不被打垮罢了。”
水妮甜甜一笑:“那就好,那就好,刚才我还真怕齐爷爷您经历如此重大打击之后,一蹶不振呢。”
齐单伸出苍老手掌轻轻摸了摸水妮头顶秀发,感叹道:“老朽这一辈子,核心遵循的还是礼法二字啊,以律法律己,更以礼法束人,一直坚信并为之努力的,便是希望天下人不论是天子还是庶民,都能按照礼法的框架活着,但是今日老朽见了你,却发现……你这种天性纯良的古灵精怪女子,若是拿礼法约束你,那才真是暴殄天物,女娃娃啊,这个天下,和圣人典籍里记载的不一样,和父母先生口中所言,也是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呢,还是需要你去一步一步地走,一眼一眼地看,别人的话和书上的话,不能不听,但是老话说得好,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水妮迷茫地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声问道:“齐爷爷,我……我脑子笨,你说得什么……我听不懂。”
齐单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开怀大笑:“没什么,没什么,是老朽着相了,是老朽落入下乘了,你以后啊,想怎么活着便怎么活着,想活成什么样便活成什么样,你父亲要是有什么不同意的,让他来找我便是!”
最后一句话,齐单身上的上位者气场不经意间暴露无疑,话语虽然轻柔,但是里面所蕴含的力量却不容让人抗拒。
水妮嘿嘿一笑:“知道啦齐爷爷,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阿爹还有怕得人呀,你是没看见,我阿爹知道您的身份之后,就跟……就跟他去年冬天在薄冰上捕鱼一样,可是小心呢。”
齐单长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你父亲何须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你父亲是一个明事理、晓大义的人物,他那对我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