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朽木不可雕。
“汉家本王霸杂用,事急从权,去王而用霸,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可是伯俭你再想想,关东、关东对峙,论士马之强,孰更占优?形势于谁更急?为何孙策行王道可久,天子行霸道却应不了急?”
阎温眉头紧皱,沉吟良久。这也正是天子着急的地方,行霸道本为救急存亡,对峙绝非天子所愿,如今天子顿兵于河内,袁谭顿兵于兖州,并非不想进攻,而是不敢进攻。天子也知道等得越久,机会越渺茫,这才想请贾诩出山。如何进攻取胜,打破这个僵局,才是天子最想请教贾诩的问题。但贾诩的分析只是加重了他们的担心,并没有帮他们解决任何问题。听起来,贾诩似乎已经放弃了,不想没有帮忙的意思,还想劝他们也放弃。
“先生,难道……大势已去,革命在所难免?”
贾诩不置可否,呷了一口茶,又思索片刻。“伯俭,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还望伯俭能为我解惑。”
“请先生直言。”
“你上次对我说,希望我能为凉州想一想。可你们如此支持天子,于凉州何益?秦有关中之地,又行耕战百余年,大小百余战,伤亡近百万,方一统天下。如今天子行霸道,以凉州百姓为兵,欲行秦之故事,你们有没有算过,以凉州的户口能支持几年?就算天子中兴,又能剩下几个凉州人?”
阎温眉头皱得更紧。“依先生之见,又当如何?”
“你们欲入朝为官,如今已入朝矣。凉州百姓欲入关定居,如今已入关矣。知止不辱,知足不殆,你们是不是该适可而止,重新考虑一下如何做更有利于凉州。”
阎温心中骇然。贾诩的话说得很隐晦,却不难理解。贾诩愿意见他,不是想帮天子,而是为了凉州——当初他也是这么请求贾诩的。如今天子已经给不了凉州更多,只会给凉州带来死亡,他们就没必要支持天子了。从凉州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明智的选择,可是从君臣大义来说,这是背叛,有悖气节。
贾诩从来就不是朝廷的忠臣,他没有这样的负担。可他们是天子信任的大臣,亲手提拔的年青才俊,如何能背叛天子?
“先生……”
贾诩抬起手,轻轻地摇了摇。“伯俭,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一腔忠义,想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我年轻时也这么想过,可是现在老了,没有这样的雄心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况且大势如此,纵使高祖、光武再世,怕是也无能为力。心尽如此,你也不用勉强我,我很快就要回凉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