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木盒上,手指轻拍,却没有打开看。
“子泰到此,想必子义已经大获全胜,具体经过稍后再说,子泰不妨先说要紧事。”
田畴盯着孙策看了两眼。孙策面带微笑,眼神清澈,自有一股看透人心的睿智,甚至还有一些戏谑,却不让人觉得过于锐利。从在岛上看到鱼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太史慈的用意,却没想到孙策与太史慈如此默契,连公文都没看一眼,就知道他赶来有其他的事要谈。
君臣相知若此,何敌不克?
田畴收敛心神,躬身再拜。“畴不远千里,翻山越海,是有一事要向君侯请教。”
“子泰言重了。请教不敢当,你我各抒己见,互相切磋吧。”孙策笑眯眯地说道:“子泰文武兼备,又熟谙幽州风土人物,心怀大仁,这么急着赶来,想必是为了子义的化胡策吧?”
田畴微怔,有些诧异地看了孙策一眼。孙策名策,礼仪忌讳当面直呼其名,一般都会用别的字代表,尤其是孙策已经贵为吴侯,又有问鼎天下的意思,臣子避讳已经成为一个毋庸言明的默契,太史慈即使是在背后提及也不会直言“化胡策”,而是用“化胡之计”、“化胡之论”代替。孙策却直言“化胡策”,这让他不太好接。孙策可以说,他不能说,否则便有冒犯之意。
“君侯所言正是,我与子义就化胡之计有些分歧。”
“说来听听。”
田畴定定神,将自己和太史慈争论的经过一一说来。他说得很直白,没有引用一句经典,就事论事,将他反对太名慈的理由解释得清清楚楚,还做了一些拓展。这一路上,他虽然身上海上,心神不安,却还是做了一些准备,此刻侃侃而谈,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君侯是江东人,江东古称吴越,是楚国故地,再往前,又是百越聚居之地。君侯可能会觉得既然百越之人能为华夏之民,则塞北之胡亦可。然则大错特错。何也?江东虽与中原殊俗,却皆以农耕为主,安土重迁,一旦力不能敌,则不得不俯首称臣,舍此无以安身立命。塞北之胡则不然,他们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的家乡,利则蜂聚而进,横行燕山之南,深入河朔。不利则四散而走,退居漠北。纵使千里尽失,于他无所失,于我无所得,不过徒伤士卒性命,空耗钱粮而已。战不数年,胡人纵有小伤,而我已经国力空虚,不能再战矣。汉武之时,卫霍横行漠北,大小数十战,漠北一时为空,匈奴人也因此虚弱,可是北疆却未能因此而安。君侯欲建千秋功业,然则以此观之,有何功业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