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只听得刘稷的声音又传来。
“要杀一个人,可以跟上他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摸清他的一切行踪,做到比他自己还要熟悉,总会有下手的机会,因为是人就会懈怠,八哥,你是游侠,不是杀手,这样的活,不适合你。”
南霁云总算知道,那股寒意从何而来,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为此子的目标,他也不知道,会在何时飞来一支弩箭,或是何时饭菜里有问题,只有千里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你为何不做?”
“有计划,有应对,有退路,还要估算出成功率,才能确定值不值得去做。”
刘稷盯着驿馆的中心位置,那里多半就是安禄山的居处。
“要做,就要做到极致,首先要弄到驿馆的平面图,每一处屋子的结构,做到心中有数,进退有据,而不是凭空猜想,这样在进出的时候,才能不走弯路。每一个地方,在哪里接应,在哪里伏击,你比敌人清楚,就比他们更占先机,而每一个细节,都会决定成败,事先做好预算,将每一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你就能算出,成功的可能性,不至于因为过度冒险,而让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南霁云一愣:“杀便杀,还有这么多道道。”
“所以我的官儿比你大,走吧。”
刘稷拍拍他的胳膊,转身跃下墙头,南霁云在跳下去之前,眼中露出一个笑意,浅浅得一闪即逝。
安禄山没有给他们制定细节的机会,第二日,由百官组成的郊迎队伍,便在寿王的带领下,将他迎入了城中,安胖子入京对于长安城的百姓来说,又多了一个可以说嘴的话题,那可是至尊和娘子,最为宠爱的胡儿。
安禄山的赐第位于东市一侧的道政坊,隔着横街便是天子驻荜的兴庆宫,另一头则是长安城的东侧门春明门,离高府所在的宣阳坊,中间隔着一个东市。
进了城,他的三千曳落河连同押解上京来的那些同罗部俘获,自然全都留在了外头,而刘谡的计划,从这时才刚刚开始。
宣阳坊虢国夫人府,崔婉清跟在母亲的身后,缓步走下车驾,连头都不敢抬起,只能从不大的视野里,看着脚下的路,和两旁满目的白幡。
“大娘,五娘也来了啊。”
杨玉瑶带着李妍迎出中堂,两人都是素衣白衫,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地,毫无笑意。
韩国夫人杨玉瑾上前执住她的手,关切地说道:“三娘,你清减了许多,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