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功县相反,奉先县位于京兆府的东北角,尧山之侧、洛水以西。
县城的一所宅院中,一个男子正在书案上挥毫泼墨,吸附性极佳的画纸上,一幅写意山水图慢慢成形。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书童,另一边则是一个年近四十许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弱,面目清瞿,颌下的长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缕,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作画男子的年纪要大上一些,约摸四十五岁上下,他收笔完成了最后一处的勾勒,抬起头朝着远处眺望,似有不满之意。
“笔拙,不能尽抒胸臆,让子美见笑了。”
“公所作,已是某平生罕见,其中沟壑,非常人所能及也。”
“子美谬赞了,某不过区区一个县尉,当不得一个公字,你我还是平辈论交吧。”
作画男子谦逊地摆摆手,中年男子仍是盯着那幅画,拈着颌下清须,似有所悟。
“少府此作,倒让某得了几句,不吐不快。”
“噢?子美请。”
作画男子大喜,将书案让出来,中年男子拿起笔挂上的一只斗毫,在墨池中转了转,提起倒在空中,任那墨汁洒落,在池中滴出一圈圈的涟漪。
思忖了片刻,他突然手腕一转,提笔就往画作的空白处下落,一旁的书童大惊失色,正要动作,却被作画男子给拉住了。
“堂上不合生枫树,怪底江山起烟雾。”
男子一边书,一边低低地吟唱着,看着那一笔恣意的行草,作画男子突然发现,与自己的写意山水竟然有些相得意彰。
“闻君扫却赤县图,乘兴遣画沧州趣。”
随着歌声渐起,男子的笔下有如行云流水,越来越快。
“画师亦无数,好手不可遇。
对此融心神,知君重毫素。
岂但祁岳与郑虔,笔迹远过杨契丹。
得非玄圃裂,无乃萧湘翻。”
“悄然坐我天姥下,耳边已似闻清猿。
反思前夜风雨急,乃是蒲城鬼神入。
元气淋漓障犹湿,真宰上诉天应泣。
野亭春还杂花远,渔翁暝踏孤舟立。
沧浪水深青溟阔,欹岸侧岛秋毫末。
不见湘妃鼓瑟时,至今斑竹临江活。
刘侯天机精,爱画入骨髓。
处有两儿郎,挥洒亦莫比。
大儿聪明到,能添老树巅崖里。
小儿心孔开,貌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