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公然宣之于口,须知军中自有法度,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就当烂在肚子里吧。”虽然这么说,封常清却没有制止他的问题,在如此敏感的时期,放眼军中,也只有这个小子,能同他谈起了。
“王公历事不到一年,又身兼两镇,正值新败之际,收拢人心、安抚四夷,都费尽了心神,换做旁人,也难有他做得好,只可惜天不假年啊。”
王正见是怎么死的,史书中没有记载,就连他的事迹,都只能从别的史料中探出一麟半爪,不过此时看封常清的语气,似乎颇为心服,刘稷相信,他不需要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于是认真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以某为行军司马,聚拨换城、疏勒镇、于阗镇之兵于此,是今年年初李相国亲自命中使送来的敕令。”
李相国?刘稷明白了,时任右相的李林甫,身兼安西大都护一职,他才是四镇的真正主人。
“王中丞接到敕令时,正遣了程副都护持节前往大食,因此,这个行军司马,就落到了某的身上,兵聚三月方齐,引而不发者,盖因程副都护未归,在王中丞的心目中,只怕他才是大营总管的不二人选。”
封常清看似在说不相干的事,刘稷却听出了言外之意,王正见选定的后继之人,就是这位程副都护,这个人并不难猜,时任安西副都护的程姓将军,只有一人。
就是被李嗣业戏称为‘程疯子’的程千里。
两人都是身高臂长,以勇武见称的猛将,程千里早早就升上了副都护,资历比离任的高仙芝还要老,却因为不是蕃将,一直被压制了下来,直到王正见主政,想到这里,他会心地一笑,神棍的嘴脸暴露无疑。
“王中丞做何想,我不知道,但是这位程副都护,绝不可能成为安西之主,除非朝廷有意输了这场战事。”
封常清被他言之灼灼的话语惊到了,仔细一想,方才明白过来,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心里更是好奇,倒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此子的思维已经敏捷到,自己都跟不上的地步了?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言,那么先前的问题就变得有意思了,排除掉程千里,王正见一旦故去,能接掌安西四镇,带领这里的大军,又不致于产生什么乱子的唯一人选,便只剩下了一个。
没等他继续开口相询,两骑从大营的方向疾驰而来,一直到河岸处,方才停下,当先的正是营中都虞侯段秀实,后头则是一名背上插着靠旗的哨探。
“成公,出了何事?”等到他们走近,封常清正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