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中年道士所言,李忱步调缓慢的来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我第一次跟他如此接近,我甚至能嗅到他衣服上的香味。我们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他挑着嘴角,用着极其直接的目光扫量着我,最后在我的脸庞上停下。
“顾影自怜?”
李忱开口。
我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连忙向后退出一步。
我怕他,跟当年一样的怕。
“今天的舞本来是周美人要跳的,但是她被你所伤,所以朕觉得这舞应该你代劳,你看如何?”李忱微微的扬起下巴,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的目光仍然深邃,让人难以琢磨,哪怕此时我就在他的面前,能感觉到的也就只有刺骨的寒意。
我扬起头,紧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若是跳得好,你就是二品芳仪,随从悬刀入殿。甚至……”李忱回头看了一眼跪伏在地面上的周衍:“甚至就连周御史朕都任凭你处置。但是如果跳的不好,就按你南诏的规矩,拔舌杖棍,打入冷宫。你看如何?”
李忱看着我,面无表情,那种神情让我有一种他在看个死物一样的错觉。
李忱,你要我跳。
好,那我就跳给你看。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陛下,不知道妾身想要舞剑,皇上可会恩准?”
李忱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的靠在一侧,手里把玩着那模样精致酒杯:“给公主上剑。”
“陛下!陛下!此女来历不明,若是持剑伤了陛下,这可如何是好,万万使不得啊……”跪在地上的周衍将头埋的极深,声音虔诚而真挚,略带着些颤抖跟急促。随着他的声音,跟着附和的大臣也不在少数。
“无碍。”李忱开口道,手指摩挲着杯沿。
我从侍者的手中接过长剑,那是我数年都未曾忘却过的冰冷,我凑近一步,低声说:“皇上,妾身舞的剑,你也敢看?”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戏谑,嘴角带笑。
李忱望着我,甚至都没注意我有些不妥的行为,又或者他本就毫不在意:“有何不敢?”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能后悔的。”
李忱忽的笑了,齿如皓月般皎洁:“若是能让朕醉死在你舞中,也算是你顾影怜的本事。”
我垂首,眼睛凝望着我手中的冰冷。红绫缠手,尾端系剑。我常常听母后说,女子舞剑,若不能风华绝代一舞倾城,纵使千百般娇柔,也是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