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生废储之意?”陶啸深问道。
“立时废储倒不至于,但皇上应当也会产生动摇。”兰庭直言不讳:“陶君今日相邀在下商会,应是为难不知当否将子虚庵中对话直呈天听吧。”
“正是。”陶啸深叹息一声,他可没有泄密,这全都是兰庭自己推断出来,既然如此,也只好承认了。
“皇上的初衷,一直寄望太孙能够承继父祖之志,当然难以接受太孙屡教不改,甚至往歧路邪途越行越远,即便心灰意冷之余废储另择贤良,心中只怕也会憾痛,不忍故太子的唯一骨血终生禁于高墙之内,陶君忧虑皇上龙体病情,所以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实乃忠心事君的常情。”
这话更是说得陶啸深连连颔首。
但兰庭忽而挑起眉梢,平静的眼底随之透出果毅决断之色:“但皇上是一国之君,且自来的抱负便是中兴盛世,伦常亲情之外,江山社稷方为首重!太孙好比君国之病疮,如今已积恶脓,剜除虽痛入骨髓,放任不治更会伤及性命!
陶君试想,连太子妃这生母如今亦为太孙利用,太孙可还会念祖孙之情?有朝一日克承大统,必定不会继承皇上中兴盛世之志,更且不说太孙身边的奸徒,也势必不容太孙登位,陶君是瞒不住的,就算陶君隐瞒子虚庵一事,皇上也会从他人之口听闻太孙此等不臣不子的言行,届时陶君一片苦心白废不提,更会被皇上追究失职之罪。”
兰庭的这一提醒让陶啸深悚然惊心。
是的,如今的锦衣卫和东厂可都不是团结一心,高得
宜这厂公属下,就有不少派系暗中听令于几位皇子,子虚庵的事哪里是他和高得宜密不声张就能隐瞒得住?这可不同于吕鉴案供,毕竟那是吕鉴捏造意图谤害太子妃及太孙,就算皇上知闻,追究下来他一句“不实之供”就能解释,皇上不至于怪罪他隐瞒不报失职之罪。
“陶某再次谢过迳勿的提点。”陶啸深起身礼谢。
兰庭从茶楼步出之时,天上的阴云堆积得越发厚重了,一阵北风卷过,有飞雪好似乱絮,他看了看石青色的衣肩上沾染那几点银霜,不用手指拈除,只抬头望了望暗沉的天穹。
未知新岁过后,再一年春回九州,笼罩在中原大地上的阴霾是否能真正散袪。
他没有回太师府。
就算如今不用在翰林院值宿,但兰庭却自愿在馆院案牍劳形,只因春归虽经慈庆宫一场险变后,依然还得在禁内“小住”,兰庭不能相陪左右,可若在翰林院,自觉距离春归更加接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