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指掉进了紫砂陶茶碗里,鲜血与凉掉的普洱茶混合,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特殊色调。
无名指飞到远处,桌子对面,然后掉在地上。具体位置难以判断,至少在谢建国所在的角度无法看见。
小指不见了三分之一,倾向切割的刀口在残指部位留下一个锐角。断开的手指躺在桌面上,鲜红色的伤口正对着谢建国,仿佛婴儿嘴唇,其中白森森的骨头就像魔鬼獠牙,冲着自己在狞笑。
谢建国双眼睁大,难以置信看着自己平平伸出,却永远失去了四根手指的右手。愤怒在巨大的恐惧碾压下灰飞烟灭,左手上扬,死死扼住右手腕,带着大幅度的剧烈颤抖,用尽浑身力气发出惨嚎。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疼痛。多久没有痛过了?好像时间与经历就没有在脑海里留下过类似的记忆。小时候顽皮被父亲用竹条揍的事情已被忘记,等到大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脸上全是谄媚,把自己伺候的堪比国王。
疼痛……距离我真的很远。
可是现在,它却无比真实。
谢浩然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谢建国声嘶力竭发出惨号。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
廖秋的劝解不是没有效果。平心而论,就算谢建国是部级高官,权势浩大,谢浩然却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他额外开恩。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死人永远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可是在人死了以后,原先留下的位置会被其他人取代。如果取代者对自己抱有善意,也就罢了。如果后来人对自己的态度与谢建国一样,或者更甚,那么这种杀戮就要持续下去,愈演愈烈。
杀人当然没有问题,关键在于杀了他是否值得,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让谢建国感到恐惧的事情不多,让他产生畏惧感的人也不多。
让一个人活在恐惧之中,比杀了他产生的效果更好。
抬起脚,跨过玉林道人鲜血在地面上流淌形成的红色湖泊,走到跌坐在椅子上痛苦万状的谢建国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将那张苍老的面孔硬生生向上拉起。看着自己年轻的侄子,,谢建国双眼瞳孔微微紧缩,他感觉死亡在一刻是如此接近,仿佛一把尖刀,已经抵住自己的心脏。
他看到谢浩然笑了,平静冷漠的语调没有掺杂丝毫情绪:“如果你再招惹我的家人,无论任何形式,无论是不是你下的命令,还是你手下那些人擅做主张,我都会杀光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