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的问话,突兀而又直接,而且,不等老咸鱼解释,他就笑眯眯地说,“你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怎么糊弄我,我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眼力好得很,我一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认出了我来。”
“是,小人从前确实见过葛太师。”老咸鱼见遮掩不过去,索性爽快承认,“但因为时间太久,只是远远看到您一次,其实并不是很确定,只因为看到朱将军张博士他们对您的态度格外不同,小人斗胆猜一猜,也就猜出来了。毕竟,少有人到老时,还能如您这般洒脱不羁。”
“说我的好话也没用,老人家我这次好歹是钦使。”
葛雍嘿然一笑,这才慢悠悠地说:“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小人,听着恭敬,实际上却藏着提防和疏远。你的事情,张寿已经大概都对我说了……”
听到这话,老咸鱼才真正差点没惊得跳起来。张寿不会真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海外夷人之类的事情说出来吧?这儿还有朱廷芳和朱二兄弟呢!
要不是因为前者心思深沉,后者没心没肺,他怎么会请朱莹帮他保密?
而葛雍仿佛没看破老咸鱼那强作镇定的表情,一撑扶手离座而起:“好了,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认得我的,既然你和行宫里那个冼云河是舅甥,那就跟着我一块走一趟。张寿,你带上阿六,朱大郎朱二郎你们留下看着点小莹莹,别让她又跟在后头乱跑。”
当老咸鱼忐忑不安地跟着葛雍和张寿师生出了县衙,上了葛雍那辆马车,他方才一时呆住了。朱莹那辆曾经带去藏海下院的马车,他找到一个机会掀开车帘偷窥过一次,只觉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豪奢异常,可如今登这辆车,他方才发现自己之前还是见识太少。
雪白绒毯铺地,厢壁镶嵌水晶灯,坐具都是手感温润的紫檀木打造,三四个锦缎面子的大引枕散放在其间,一旁的三层抽屉小立柜上,还摆着一只小小的银质熏香炉,内中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可以说,穷措大哪怕是寒窗苦读一辈子,也不可能企及这样的富贵生活。
而下一刻,张寿的话,却又把他从遐思中拉了回来:“这就是皇上体恤老师长途奔波,所以借出来的座车?我们这算不算是沾老师您的光,坐了一回天子之车?”
“当然不算。真要是坐天子之车,那是僭越,别说你们,我的脑袋也得跟着掉了!”
葛雍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这才轻描淡写地说:“皇上素来最喜欢微服往外头跑,太后拦既然拦不住,总得给他弄一辆看似不起眼的车备用。这厢壁中间夹了一层薄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