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声浪,如海潮般震撼着冥界的土地。它们围绕着那些枯朽的如剑铁枝盘旋着,飞舞着,小心翼翼地接近着,蝴蝶构成的黑色风暴将那颗老树席卷而入,仿佛要将它连根拔起。
然而最后,次声波的浪潮停止了,风暴依附在了凄厉的铁枝之上,无数片纤薄的鳞翅像是无数朵漆黑的花。
“乖孩子。”
冕兴笑了起来。
男人随意地拍了拍手掌,清脆的音调在死寂的冥界中格外高亢,仿佛指挥棒在乐谱架上轻敲的声响。
于是,花开了。
很难描述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那些蝴蝶漆黑的双翼渐渐褪色,分岔,旋转起来,变得妖冶而艳美,如血腥红。它们的六条节肢深深刺入枝干之中,躯干萎缩,变得扁平,翠绿,逆向拖住了自己的翅膀。
满树薄樱。
有人类的高楼广厦般庞大的樱树上开满了花朵,那些鳞翅化作樱花时的旋转掀起了微弱的气流,无数渺小的气流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阵带着馥郁芬芳的轻柔微风。
西行寺幽幽子着了魔似得注视着那株樱树,樱色的瞳孔中满是迷醉。
盛开的西行妖有着与寻常冥界之樱色素匮乏的姿态截然相反的浓厚色彩,那些轻薄的花朵上是绮丽而不详的血色,令人只是远远观望就能猜想到它是如何吞噬着树下尸骨的血肉来将自己壮大的。
不折不扣的妖树。
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丽。
因为只是冕兴以术法强行将别的冥界之樱的花瓣附着到其上的缘故,并未复活的西行妖仍旧是枯朽的铁枝形象。只是这带着死意的枝干上却开出了生机勃勃的血色妖樱,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至少,在场的二人都在静谧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景。
“我倒是对这西行妖略有耳闻。”
冕兴拎着酒爵,轻抿了一口。
“如果是这般美景的话,倒是确实可以吸引那些人自取灭亡啊。”
男人的笑容平静而温和,突出的话语却冷漠彻骨。
“能用那些无意义的生命换来这般美景,我觉得很值当啊。”
“您这话小女子可不敢苟同。”
西行寺幽幽子同样端起了酒盏,只是身为亡灵的她却对冕兴的话颇为反感。
“无论是谁的生命,什么样的生命,都是值得珍惜的。世上没有无意义的生命,万物生而平等,蝼蚁与帝王的生命是同样珍贵的。”
“是啊,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