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感觉这一夜是他这十几年来呆过的最长的一夜。他兴奋,他激动,他焦虑,他恐惧。是的,兰子义哪怕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可以赶到自己发自内心的恐惧。之前的每一次战斗都不会在战前留给兰子义这么长的时间去思考。兰子义有能力在突发情况下作出合理的决策,他也有勇气投入到最危险的战斗中去,他完全有胆量为了身边的兄弟舍生忘死,但在今夜,今夜这个战前漫长的夜晚他却感到害怕。
兰子义极力想要否定自己内心的恐惧,他不应该害怕的,之前的作战都向兰子义自己证明了他一点也不害怕朝自己扑来的长枪短刀,可为何今晚他会反复想起明天自己兵败后可能的死状?这是为什么?
兰子义一晚上起来好几次,他喝水,他出去上厕所,他努力试着让自己入睡,当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之后他放弃了。寂静的夜晚只有帐外萧索的风声,兰子义的脑海中充斥着兴奋过后空虚的麻木感,剧烈的心跳顺着全身的血管震撼着兰子义,让他的灵魂都跟着心跳一下接一下的发抖。
兰子义以为唯一能与脑中空白相伴的是桃逐虎熟睡后发出的均匀鼾声,可他没想到的是帐中其他人其实都已经被他的动静吵醒,大家只是静静的等在床上,不愿进一步刺激兰子义而已。
兰子义平躺在床上,他放弃了思考但西考却没有放过他,以往的所有会议都变成了碎片不断的划过兰子义的脑海,而兰子义却对这场发生在自己脑海中的精神风暴无能为力。
当然,兰子义在这漫长的一夜中也并非一无所得,在帐外的天空翻起鱼肚白时,兰子义想明白了,之前的他并非没有恐惧,之前的他只是没来得及体会恐惧。
帐外的大营开始有了动静,伙夫们先一步起床已经开始叮叮当当的升锅做饭。兰子义又在床上躺了一会,等到帐外全都动了起来,帐内桃逐鹿与桃逐兔都起身之后兰子义在翻起身做了起来。
对兰子义来说,最直接的感受莫过于头疼,他感到自己的眼珠随着太阳穴的血管一紧一慢的收缩,而眼前的一切事务都在摇晃和闪动。
桃逐兔端了一盆水来递到兰子义面前,兰子义想也没想就伸手进去捧了一抔水想要洗脸,但在看到自己水中贴着棉纱的脑门后,兰子义泄气的将水撒回盆中。
桃逐兔一直为兰子义端着水盆,他看出兰子义面容枯槁,浑身虚汗,桃逐兔试了试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兰子义结果一旁桃逐鹿递来的毛巾,放到水里浸透,接着冷水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