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的雾像是结在空中的冰,冷彻骨,寒透心,坐在船上的人们就感到自己的头被埋到了沙土中一样,得要用尽全省力气才能呼吸一点点空气,
现在船上坐着的都是从寿春一身血战,死里逃生出来的官军将士,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这些将士们却面如死灰,三三两两互相靠着蜷缩在船上毫不动弹,就好像人已经死了一样,
小船只能勉强拉下这些人,若不是之前那阵突如其来的北风,现在这条小船说不定已经被贼寇赶上了,不过贼寇明显没有深入瘦水下游的打算,他们虽然也可以扬帆顺风而下,但他们还是停在了后面,
寿春城里漫长的一晚总算是过去了,这条船上的乘客都是逃出生天的幸运儿,可从兰子义渡江北上之后统领的十几万大军,现在就只剩下这一船幸运儿。
兰子义一想到这些就感到已经没有一丝鲜血的心脏传来阵阵刺痛,
现在的兰子义正半躺在甲板上,他空洞的眼神盯着天空,那种缺失灵魂产生的深邃几乎可以将天空凹陷,将星辰吸走,但凡现在有人看到兰子义的目光都会被那种延伸到世界尽头的绝望吓退,因为只要是心智稍微正常一些的人都会害怕自己被那种绝望侵蚀,最终化作一滩散沙。
在兰子义身旁躺着的是李广忠,此时的李广忠躺在神志不清,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身上的战袍都已经被鲜血浸透,好在李广忠呼吸平稳,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兰子义只有在救起李广忠的时候眼睛稍微恢复了一些神采,当时北风已尽,孤零零的小船独自飘荡在河面上,血迹凝结在雾中比起后来更难让人呼吸,
战士们见到后面再无追兵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船上,大家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一路飘荡下去,可是身后的岸上传来了滴答滴答清脆的马蹄声却又将众人惊起,在将士们拉满的弓弦和寒冷的贴矢注视下,一匹瘦马沿着河堤从北边的大雾中迈步而出,
那匹马嘴里喘着粗气几乎就快要呼吸不上来,可以看到在马背上还伏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甲胄的形制来看那是一名官军,
在见到了河面上的船只后,这匹战马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虚脱了一样,前腿跪倒在地,口吐白沫从河堤上滚下河床,马背上的人也顺着一并滚了下来,
桃逐兔立刻命令船靠岸,救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落水人,而那人就是李广忠,想必他是率队经历了一番血战后才突围来此的,多亏了他那匹战马他才能活下来,可现在那匹战马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