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巧言抖着手穿好衣裳,轻声道:“回冯姑姑话,入宫有银子,我是为了银子的。”
这个回答很直白,却很真实。冯秀莲在宫中三十年,自然一眼便能看透一个人。如果付巧言敢说话骗她,肯定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你家里还有亲人吗?”她问。
“还有个弟弟,今年十岁。”
冯秀莲顿了顿,大约明白她为何会入宫。
她今年十三,唯一的弟弟才十岁,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家中房子产业根本保不住。
就连活下去,或许都成为一个奢望。
“你还想出去吗?”
付巧言愣了愣,想了想说:“回姑姑话,心里是想的,但十几年后到底如何谁都说不准,所以我没办法回答您。”
“葵水来了吗?”
这问题比较私密,但付巧言还是答:“年初刚至。”
冯秀莲沉吟片刻,又认真看了她许久,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好了,你先出去吧,叫下一个进来。”
付巧言冲她行礼,退着出了房门。
没人教她这样,不过看了几次大宫女们行事,她就记住了。
冯秀莲叹了口气,真的是个好孩子,只看她的命到底如何了。
一问一答之间,第一波小娘子们便都洗完了,正站在院中等。赵宫人见她出来,便说:“去西间等吧,天寒地冻的,先把头发暖暖干。”
付巧言冲她道谢,又去了堂屋西间。
这会儿西间没人,付巧言便找了个靠火盆近的椅子坐下,心口依旧怦怦直跳。
她总觉得冯秀莲的话别有深意,但她却无法猜透那深意究竟为何,也不太想去探究明了。
在踏进长信宫东角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在这里能掌控命运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所以无论她如何想,想如何,都没有办法实现。还不如老老实实听从上令,少说多做,才好挨过这十余年光景。
就在她沉思这些许工夫,陆续有小娘子进来了。
她们脸上都有些泛红,显然对于验身这事有些不好意思。
等所有小娘子都检查完了,赵宫人才进来道:“都去堂屋里排队站好,吃过饭,下午便要开始修习宫规。”
她没说验身的结果,也没说赶走其中任何一个人,屋里的小娘子都松了口气,渐渐都淡定了下来。
这说明她们都已经被留了下来,不会再被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