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碰。”
“是何吃食?”
“鸡腿。”
萧长宁不明白沈玹忽然提及这事是想作甚,疑惑了片刻,顺着话题问道:“鸡肉对于他那样贫寒的孩子,应是算得上佳肴了罢。林役长却为何如此抗拒?”
沈玹顿了顿,方说:“在他十二岁那年,他那年迈多病的阿娘用一只鸡腿将他骗到宫门外,用他一生的自由和尊严,换了二两银子和三升米。”
烛火噼啪,萧长宁缓缓瞪大眼。
沈玹的叙述里,是一个她从未触及过的贫寒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寒门如蝼蚁,贫民似草芥,一个少年被阉割去势,成为深宫中一辈子也无法逃脱的残疾囚徒,如此惨重的代价也不过是二两银子的补偿……
二两银子,甚至还比不上她身边宫女的月钱。
“再说蒋射,青楼娼妓之子,即便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也不过是一个被继父卖入宫中换了酒钱的弃儿。”沈玹语气平静,可每一个字都恍若重锤落在萧长宁的心间。
萧长宁心中竟有些难受,细声道:“我……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些。”
“臣并未责怪殿下,毕竟在外人眼中,他们同臣一样,不过是一群茹毛饮血的怪物。”沈玹嗤笑了声,换了个姿势,肃然道,“当然,不幸的遭遇并不能成为他们为非作歹的借口,包括臣所做的一切,臣并不为自己开脱辩驳。”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萧长宁红唇微启,半晌才问:“你为何要同本宫说这些?”
沈玹抬起斜飞的长眉,微扬起下颌道:“因为他们和殿下一样,不管身份高低贵贱如何,每一个在泥淖中努力活着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他刚沐浴完,衣襟松垮,稍一抬头,便会露出些许喉结的影子。
萧长宁恍惚了一瞬,片刻才将视线从沈玹脖颈处移开,温声道:“本宫明白了,只有接纳东厂的一切,本宫才能真正地与你们并肩站在一起。”
沈玹道:“这很难,毕竟东厂时刻与罪恶和危险相伴,殿下害怕吗?”
萧长宁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说:“本宫总算明白了,为何东厂的番子会如此死忠于你。有沈提督在,本宫不怕。”
沈玹嘴角不禁一扬,又很快压下。
他很想抱抱萧长宁,揉一揉她黑亮的头发。手指动了动,到底是忍住了。
萧长宁并未察觉他细微的神色变化。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沈玹,忍不住问道:“沈提督你呢?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