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开初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修行,甚至从未思考过。因为晚辈身边的人都在修行,亲人们也希望晚辈努力修行,而晚辈看着内门那些光鲜的师叔师姐们,看着那些真君们,便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
“可是,当我和他们一样了,我又该追求什么呢?”
风林菀问着自己,然后平静回答道:“我想了很久,想得脑子都乱了仍是想不通,后来还是一位师叔指点了我。他说,修行不是别人希望我修行,我就得修行;也不是别人都在修行,我就得修行;更不是赶上别人,超越别人。我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再问他,他却摇摇头不说话了。”
大柠真尊喝了一口茶,看着这个眉目平静略显低沉的乾坤派弟子说道:“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风林菀笑了,神情坚定地说道:“真尊说得对,这个问题只能晚辈自己回答,师叔永远无法为晚辈解答。晚辈现在也懂了,晚辈修行,为的就是守护晚辈在乎的,就如这个门派,这个家。”
她微扬起头,骄傲说道:“修士不该重情,然没有了情,修士什么都不是。晚辈并不知道前路应该怎么走,但晚辈现在对自己的选择没有丝毫后悔,因为晚辈的道就在这里,因为晚辈的坚持就在这里。前贤有言,朝闻道,夕可死矣。晚辈愚钝,天资不高,如今依旧很难理解这句金言,然晚辈心甘情愿护着这个门派,便是百死亦无一悔。”
大柠真尊仍在看着她,看着这个满心虔诚的女修,问道:“可听闻过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典故?”
风林菀说道:“子非蚍蜉,子非螳螂,只觉可笑尔,安知蚍蜉、螳螂之坚持?”
大柠真尊说道:“这世间无规矩不成方圆,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合规矩,强行要一棵苍老不堪还被雷击的老树继续抽发新芽长出枝叶亦不合规矩。世有生、老、病、死,这是天地初开便有的规矩,没有谁能阻止得了,除非是永生不死的天仙。”
风林菀说道:“老树能发新芽,老树能开花,老树的树枝插在泥土里长成小树,谁能说老树已死?老了有婴果,有婴果炼制的长寿丹,可以再活五六十年。病了有郎中,能看病,病好了能活蹦乱跳。死了也有后代子嗣留存血脉,有徒弟能把传承延续下去,人们记得他,记得他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谁能说他彻底死了?”
大柠真尊沉默,似乎不知道如何去反驳风林菀。
她慢慢地喝完一杯茶,看向青花瓷碟里摆放得像花一样精致的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