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多了,故事便断不得干净。虽经了昨日祠堂的不快,第二天宅子里的戏还是照样的唱。
四更天才过,云璞戏班子就浩浩荡荡进了沈家老宅。
小湖边的戏台上拉起两片红帷,再沿后台的木梯排出来一条道儿,直通台下的小独院。那院内,生旦净末丑对着铜镜画脸,师傅们把堂鼓敲得铿锵激荡。等到晌午的时候,一场大戏便已经热热闹闹的唱起来了。
京剧的音调惯是绵长婉转的,那人物的脸谱亦是丰富热闹的,一段戏听过一百回依旧让人回味无穷,只稍他一个眼波流转、一个顿步踏足就够你津津乐道上许多天。
每年的唱大戏都让人兴奋不已,除却大灶上忙碌年夜饭的伙计,整个宅子里的佣人孩子们都被吸引了过去。把一个小湖边围得密密茬茬,年还没正式开始呢,气氛便已经跳跃了起来。老太太昨日收了孙子的信,回去后就发了哮喘,也愣是让人推着轮椅去凑了会儿喜庆。
是个大阴天,灰瑟瑟的。宝德县这个奇怪的地方,逢年过年不是雨便是雪。
竹岚院里静悄悄的,小厮们早就一窝蜂看戏去了。隔着窗户,只听那湖边方向隐约传来忽高忽低的阵阵喝彩声。
软榻上,鸾枝用银针把烟槽里的红膏儿挑了挑,微启红唇抿了最后一小口:“早上喂了旺财没有?”
旺财是沈砚青送来看守鸾枝的那条叫“敖烈”的大狼犬,整日个仰着大脑袋,一有男人从院门口经过便呼哧呼哧地做着凶相,对着鸾枝却爱理不理,恁是个傲娇。鸾枝因着小厮们不肯告诉自己名字,便给它改了个丑名儿。倒好,这一改名它反倒老实起来,每日个见着鸾枝给它喂骨头,就把脑袋使劲往她膝上蹭,很是个见吃忘义的软骨头。
“喂了,吃得恁多,怕不是怀了,这些日子老贪睡。”梨香接过烟杆,瞅着忽明忽暗光线下少奶奶微红的脸色,忍了忍,没忍住:“少奶奶最近减得太快,可是身体不舒服了?要不要再吸上一垄?…老太太虽说节俭,倒没有在这上面对奶奶苛刻,昨日又让奴婢捎回来一块新的呢。”
个粗心的沈砚青,竟把母-狗当成公-狗养了。
鸾枝好似没听到梨香的后半段话,只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可记得我昨日吸了几口?”
梨香愣了愣:“六…六七口吧。”
“前日呢?”鸾枝又问。
梨香便有些不明所以,惴惴道:“似乎是八口……少奶奶问这个做什么?”
鸾枝默了默,逼自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