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挺久,也怕了挺久,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么。
肖驰忽然自嘲似的一哂。
他低低“嗯”了声,静默数秒后,说,“在学校?我来接你,有什么话见面说。”
“……”听筒里霎时安静。
她不说话,他也便跟着沉默,三月初春,料峭寒意凝成冰,周围的空气也被冻结。
肖驰换了只手拿电话,轮廓线条紧绷,贴着机身,眼神很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后,她在电话里声音发颤着问他:“……真的和你有关系?”
肖驰唇抿成一条线,握住扶拦的手指,紧了松,松了紧,半刻才出口一个字:“有。”
话音落地,林悠悠的瞳孔骤然收缩。
分明该春暖花开,她却置身冰天雪地。
黑漆漆的自习室里,她手脚冰凉,勉强靠着墙壁站稳,抖着声,一字一句地质问:“所以我爸妈的死,确实不是普通车祸?”
又是半晌沉默。
好一会儿,肖驰答她两个字:“不是。”
“你早就知道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是。”
“隐瞒我到今天?”
简短的对话,她问,他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沉默。
两人间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冷静,冷到冰点。
林悠悠只觉胸口被什么拉拽着,撕扯着,像要把她活活劈成两半。脑子懵了,眼前也花了,想有满天洪水席卷上来,她呼吸困难,一时间根本无法承受。
她的至亲为人所害,竟就那么冤屈地,无望地,在地下长眠六年……
太多杂乱思绪一股脑地涌上来,林悠悠靠着墙,缓慢滑坐到地上,拿手盖住脸,头埋进膝盖,双肩剧烈颤抖。
细微的抽泣从听筒里传出来,强忍着,一阵阵,刺痛肖驰的耳膜。
她在哭。
而他不在她身边。
“……”他心口蓦的一紧,扔了烟头拿脚碾碎,抽了太多烟,声音嘶哑:“待在宿舍哪儿也别去。我来找你。”说完不等她回答,挂断电话,抄起车钥匙大步离去。
阳台刮过一阵冷风,人去烟散,只留下地上的成堆烟头和一个空烟盒。
有烟瘾的人大多心事重。
这几年,小姑娘时常拿抽烟有害健康来说事,烦着他,念着他,他心境变化,又顾及她弱不禁风的身子,早就收敛许多。
今晚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