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京又开始下暴雨了。每年的这个时期,雨期漫长,像一个不停止的梦。在梦中缠绵悱恻,醒来沉在浓黑中,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窗外雨沙沙的声音,一滴滴,一遍遍。
竹湿烟浮,梧桐婆娑,隐约的歌声传来。
雅丽深静的闺室中,靠坐在窗前青藤软榻上的年轻姑娘动了动,浓黑的睫毛抬起,隔着微卷的纱帘,头向窗外看去,看到夜黑如墨。院中水汽扑面,伴随绿藻的芳香。
“姑娘,你醒了?”暖香俯身,盖毯子时,发现徐时锦睁了眼。
徐时锦默默地望着窗外,回想着方才的噩梦。明明是噩梦,在梦中她被四路追赶,无处可逃。但她心底一片沉寂,半点也没有慌乱之情。
暖香跟随姑娘的目光一起望向黑压压的夜色,目有担忧之情。近日,姑娘总这么静。旁的姑娘安静自有个性,但她家姑娘是一个习惯温柔笑的美人,静下来,总让人心里没底。
她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之前有人刺杀姑娘,在牢狱里被“自杀”。这件事被姑娘利用,狠狠刮了徐家一次皮。太子也寻了时间见姑娘一面,给了姑娘定心丸,说没有什么婚事,没有什么合作。太子说,“我要娶徐家姑娘,那个姑娘只会是你,不会有别人。”
但姑娘并没有因此变得开心起来。
“姑娘,这是方才,殿下让人送来的。”为让姑娘开怀,暖香取出一个木匣,揭开,黑绒底面上,摆着“马踏飞燕”的玉雕。
徐时锦愣了一下,伸手拿起。她的手摸到马肚下面有痕迹,就拿近看,见是一个章印,又刻有殿下的表字,书写“赠小锦”。
徐时锦入神地望着那竖小字,问,“他自己刻的?”
暖香早习惯姑娘的心算能力,便点头,“是,送来的人特意说了,这是殿下自己刻给姑娘的。殿下说不值钱,只是送给姑娘玩,姑娘不喜欢就扔了。”
徐时锦嘴角有淡淡笑意,握紧手中玉雕。她想:他心里到底是有她的。他是喜欢她的……毕竟徐时锦和殿下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费心过。
见姑娘露了笑,暖香也笑道,“姑娘这下放心了吧?”
徐时锦摸着玉雕,半晌后问,“哪里来的歌声?”
暖香望外面一眼,低低看姑娘,小心道,“大姑娘不是摔断了腿吗?她出不了门,就请了女班来唱戏,挺热闹的。姑娘要是喜欢的话,咱们也请一个来听听?”
徐时锦侧耳,伴随着雨声淅沥,她听着那遥遥的曲声,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