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已至,眼见处皆是一片银白,京城白府内红梅覆上白霜,浅溪冻成银河,屋檐下都结起了冰棱子,小厮们一早起来就搭梯子去冰棱,丫鬟们也没闲着,哆嗦着身子扫雪,呼吸间一团又一团的雾气。
“京城为什么这么冷,人都快冷死了!”
一个梳着双头髻身着红棉袄的丫头略带崩溃的嘟囔,刚说完就被啪了一巴掌,训斥声马上而来,“大清早的什么死阿活的,再过些日子就怕是姑娘的好日子了,再乱说话,把嘴巴给你缝起来信不信!”
大约十四岁左右,穿着棱蓝二等丫头衣裳的秋水皱眉警告。
“呸呸呸!”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丫头还对着正天际一色的初阳拜了又拜,然后直接凑近蓝袄圆脸丫鬟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是说姑娘和岑大人,要定了?”岑大人跑白家那叫一个勤快,别说上面的主子们了,就连下面的二等三等丫鬟都清楚了,司马昭之心呀~
那蓝袄丫头虽是三等丫鬟,但她姐姐却是在上房里当值的,很是享受自己小姐妹的崇拜,挑了挑眉低声道:“我姐姐说了,夫人都在准备小定的东西了,就是这几日了。”虽嘚瑟,却真心为自家姑娘高兴。
红袄丫头点头,虽没见高兴,竟是皱眉有些苦恼的模样,片刻后,声音很低,“可我怎么觉着,姑娘不是太欢喜岑大人呢……”
虽然男女大妨,但若两家有心长辈也成全,别说隔着屏风了,当面见一见也是可以的,可这都快一年的光景了,姑娘竟一次都没去见过他诶。
“唔!”
捂头不满,“姐姐你又打我做甚!”
“打的就是你,天天说浑话!”
“姑娘是大家闺秀,本就该矜持些,再说了,岑大人有什么不好的?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刑部二把手了,家中既无长辈需服侍也无幼小需关爱,姑娘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自己过日子,岑大人生的亦是一表人才,姑娘怎会不愿意!”
……
白秋秋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即便来了京城快两年,也经历过一次京中寒冬,但仍是不太习惯。地龙暖炉手炉齐备,日日倦在屋子里不愿动弹,连最爱的调香也不愿去碰了。
岑今生带着一身寒气进屋,眉间雪未化就见白秋秋一身鹤毛大裘懒懒卧在塌上,鹤毛白洁,可她的眉目,竟比鹤毛还要清冷。白秋秋听到响声抬眼边见到了岑今生,寒冬腊月,他竟一身常衫,玄色劲装,长臂长腿,白雪隐隐融于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