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三十六年,霜降。
昨夜又一场秋雨,冬意愈发浓郁了。
顾笙搬起梳妆台前的雕花小圆凳,搁到卧房朝南的窗口下,一双白生生的小胖手攀扶着窗沿,熟络的爬跪上凳子,这才够着那窗栓。
她微微扬起嘴角,抬起小手拨开栓,悄无声息的一使力,将窗子推开了一条三五寸的缝口。
一股清新的香樟花味儿扑鼻而来,裹挟着透凉的秋风,刹那灌入屋内,扬起她细软的刘海,仿佛把生气带回了死气沉沉的北院里。
顾笙闭上眼,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风里的花香味,窄小的胸膛迎风挺立。
“三姐儿!您这是要做什么!”石榴一撩门帘子冲进来,匆忙关上窗,调头就抱起顾笙,放回屏风后炭炉子旁的矮凳上,盯着她严厉道:“这屋里好容易给烤暖和了,姐儿可不能胡闹!”
顾笙仰着小脑袋,水灵灵的黑眼珠子好似一对透亮的龙眼核,直直盯着石榴眨巴着双眼,长睫呼扇,奶声奶气的开口道:“这炭炉烧得我头晕。”
石榴闻言低头看了看炉子里还噼啪作响的烧炭,弯腰拔起一旁的蒲扇,把黑烟往外扇了扇,皱着眉头抱怨道:“这碳又给的潮的,咱正院的仆妇忍忍也就罢了,居然敢欺负到小主子头上,等老爷哪天过来一趟瞅见了,看不把库房那群狗仗人势的奴才皮剥了!”
顾笙直当听不懂,玩笑似的接了句:“爹爹他不会来的。”
石榴一听就急了,食指比在嘴边连连嘘声,满脸惊慌的看了看门外,回头看着顾笙气道:“姐儿怎的不懂事!这样的浑话可不能叫夫人听见!”
顾笙耸耸肩,小嘴抿成一条线,眯笑着双眼表示自己会乖乖合作的。
石榴还想嘱咐两句,一阵稍猛烈的风,就透过纱窗吹进屋里,窗轴嘎吱嘎吱的,连屏风都没能挡住那一股寒意。
顾笙急忙抓住机会再次嗅了一口风里的香气。
好想出门啊。
石榴却忙站到风口,挡住顾笙小小的身体,宝贝的护着,不让她吹风,口中恨恨的嘀咕:“前院和西厢都给换了洋玻璃,倒是让咱们正房跟后罩房的下人们一个待遇,定是那沈姨娘又对老爷使了鬼!”
顾笙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这明摆着是她那渣爹处事不公宠妾灭妻,到头来,外人还是把罪责赖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姨娘头上,老爷永远是对的。
或者说,子爵永远是对的。
顾笙的父亲是世袭子爵,家里五个儿子四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