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王府正院,下人及护卫渐多,高洋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自稳下了心神,脚下的步子也努力恢复成平时那般稳健。
他抬头望了望天,天际一轮冷日渐西,知道此时已近下午申时,该是去见先生了。
“二公子!”
“二公子!”
……
一路向着书斋走去,不时有杂役、护卫肃立向高洋躬身行礼。
别看高洋今年只有十岁,且生得肤黑人瘦,但却与同龄孩子的性子迥异,天生满腹心智,胆大果决,尤爱猜度他人心思。平时在外人面前,他可不像在春儿面前那般放得开,反倒是极少言笑,行起事来偏偏又是格外的豪迈果决,与其长兄——渤海王世子高澄内敛多疑的性子比起来,倒是他,更有几分其父高丞相的枭雄风范。
只可惜高丞相似乎对这个次子并不太过看重,只常年把仪容俊朗的长子高澄随带身旁着力培养,并早早便让其参谋军中,悉心教导,辅谙国事。
丞相的这些心思,也被府中那些惯于揣度主家心意的下人们眼在看中,因此往日对高洋这位不太受宠的二公子,自然也就少了几分恭敬。
但半年前王府里发生的一桩“宝参案”,却让阖府上下数百人尽皆开始对这位声名不显的丑公子敬畏有加。
那是去岁,夏初。
娄王妃临盆,难产血崩,流血不止,产中数度昏迷,渤海郡一众医官均束手无策。
时值,大魏天柱大将军、渤海王、大丞相高欢,正带着长公子高澄在荆州与数万叛军鏖战,此时府中能拿主意的便只余管事何伯一人。
只是,何伯少年时便投身军伍,至今又孤身一人,哪里曾经历过妇人临盆这等险情?当时亦是慌了手脚。
听着府中后房内娄王妃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渐渐转弱;看着产婆子和婢女们流着泪将一盆盆血水从房中端出,正院内各处皆是跪满了为娄王妃祈福的下人。这王府内的众人均是心下惶惶,一些胆小的婢女,甚至低泣出了声。
倒不是他们性格怯懦,主要还是因为此事委实太过重大。
府中众人皆知,这娄王妃乃是丞相患难发妻,不仅姿容绝美,且多谋善断,深得丞相宠爱。
若是此次娄王妃与这未出世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这全府上下人等,无人能承受高丞相心碎发狂时的滔天怒火。
更要命的是,若消息传至军前,丞相父子定然无心再战,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