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先生,这是……已经要歇息了?”
“没呢,哎呦,这不是沈将军么,晚生怎敢有劳沈将军来访,真是折煞了。”
成都城内,八月中秋时节,沈光的部队,在大约十天前肃清了剑阁关天险,还查漏补缺堵上了阴平道,确保了北方汉中盆地的唐军无法越过大小剑山天险、攻入成都平原。随后,就被萧铣调回了成都,如今,沈光在成都已经休整盘桓了三四天,后天就要上船,走岷江-长江水路,重返荆楚之地了。
对于萧铣不让他抢夺葭萌关、窥伺汉中,沈光一直是愤愤不平深为惋惜的,虽然他也知道,走剑门道的栈道去进攻汉中,危险非比寻常,可是萧铣连试一试都不敢,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机会,实在让他心有不甘。在沈光看来,如今的大梁虽然有可能全军的悍勇和不怕死程度不如秦兵为主的伪唐,但是大梁钱粮丰裕,国力充沛,那都是远远超过伪唐的,完全有足够的本钱赌得起这一把。
回到成都之后,生了两天闷气,找长孙无忌问了,见长孙无忌也和自己一样不解,心中憋着块垒的沈光,就想到了找岑文本来说道说道。他也知道,这个岑文本颇有本事,虽然崛起不久,却很能揣测一些阴谋诡计,说不定就能想明白陛下的深意。
“沈将军的来意,晚生已经了解了。”岑文本接着沈光在厅堂内坐下,奉了茶,没等沈光开口,就开门见山挑明了对方的来意,随后自己好整以暇地也抿了口茶,缓缓反问道:“不过陛下的深意。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晚生先问沈将军几个问题,不知沈将军可曾略读史书?”
“略知一二。”
“那沈将军以为,当年三国时候。刘备从孙权那里借来荆州,主要是何人之功?”
“不外乎是……诸葛等人舌辩游说之能。”
“哪里能是诸葛之能——刘备能借到荆州。当然是鲁肃之功了。”岑文本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取来一副舆图,信手指点,“汉末时候,北人水师孱弱,哪怕从那以后,再过百余年是到了晋末淝水之战时候,北人要想从丹阳、扬州之间渡江南征。也是千难万难,何况三国时候?自古北人要想吞并吴地,莫不从楚地开始,先占楚,而后长江之利两者共之,而后方可图吴,断无不取楚而直接取吴还能成功的先例——”
沈光当然明白这点军事上的基本常识,只是没有看到岑文本和他掉书包扯这么远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沈大将军待了这么些年兵,还要一个二十岁光景的年轻文官来给他科普兵法战史的基本常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