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藏的声音很小,放低到了只有如今酒气熏天紧盯着他脸的武崇训说道:“驸马,听过‘人尽可夫’四个字么?”
这话着实恶毒,如果是从前的安金藏,虽不敢说是谦谦君子,也算个正派人,肯定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然而见过太多血泪,他知道,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有些事,该做的,必须要做。就如同他曾经劝过太平公主的那样,时局之中,不问对错,只问利弊。
正如他能理解武皇临终时候给自己立下无字碑的用意一样,道德的争论留给后人,而此时,他并不能做个圣人。
果然,“人尽可夫”这四个字,如同是压垮武崇训脆弱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借着酒气彻底地爆发了。
安金藏刚说完这句话,面前的矮桌就被武崇训给掀翻了,上面的瓜果撒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连乐队都陡然停了下来。
喧闹的宾客们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武崇训和安金藏这里。
原本跪坐在安金藏对面的武崇训这会儿早已经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还挡在他们中间的酒壶,双手拎着安金藏把他从坐垫上拽了起来。
按照之前安金藏阻止李重俊的力气,这武崇训虽然有些功夫,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是这会儿,安金藏乐得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任由武崇训把他拽起来。
“你敢说安乐人尽可夫?!”武崇训果然完美地按着安金藏的“点拨”大声说出了那四个字。
“驸马?我几时说过这话?刚才只不过说是您喝多了,在人前克制一下,你是不是听错了?!”安金藏无辜地说着。
而这时候的武三思,微醺的酒意早就全醒了,有些事情就算是事实,也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而武崇训刚才的那句话,早已经让韦氏和安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安乐是什么样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吞下这口气,早已经冲过来跪在了韦氏面前,大哭撒泼:“母亲,你要替孩儿做主啊!”
武三思已经看到韦氏的眼睛紧盯着武崇训,眼神如针如芒了。
一个清醒的人,和一个酒醉的人,谁说的话可信,不言而喻。
武三思立刻下场,拉开了武崇训,朝着他脸上甩了一个大巴掌。武三思力道大,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打裂了武崇训的嘴角,鲜血直流,武崇训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武三思说着又用脚踢了武崇训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