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寒冬的深夜,下着雪子,落在雨棚上,发出清脆细密的声响。
这夜,冷到弹簧刀扎进金藏肚子的时候,一点都不疼。
但是,整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瘫软了下来。
后脑勺磕在地上的时候,他还听得到地面的薄冰碎裂的声音,或者,那声音,来自他自己的头骨。
耳边,传来些奇怪的声音。
有人在铿锵有力地说话,带着某种口音,义正言辞得如同一个黑了灯的舞台上悲壮的自白。
“杀人何用?这外面,煌煌民意,你阻拦得了吗?看到这御史台外的雪了吗?纯白无瑕,这就是我所知的皇嗣。”那声音诘问着。
是问我么?金藏想着,紧接着,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仿佛听惯了这样的控诉,无动于衷地回答着:
“我要的是证据。”
“证据?有罪的,才需要证据。皇嗣是清白的。你若不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只能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了!”
金藏听到了利刃穿过血肉,与骨骼摩擦的声音,那声音那么近,仿佛来自自己的身体。
然后呢?没有然后。
一切,又重新归于了寂静。
……
大雪纷纷扬扬,从午夜一直下到了清晨。
天光渐亮,琉璃瓦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只露出一些奢华的碧色,在灰白的天光下隐约可见。
朱色的直棂窗外,飞絮般的大雪,无声地落入宫墙之内,墙角假山边的绿竹上忽然哗啦啦落下一大片雪来,成了这寂静的清晨唯一的响动。
这声音,让金藏醒了过来。
没有天花板,一根巨大的木梁横亘在屋顶上。
肚子疼得厉害,火烧火燎的,可怕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潮水般涌来——就在他家楼下,那个男人从角落里窜出来,用尖刀对着他,让他把手机和钱包叫出来。
如果平时,他肯定先保命再说。但是,那天他喝了酒,似乎对那个劫匪骂了几句脏话。
最后的记忆,他只记得,冬天的夜里,冰冷的尖刀刺入了他的腹部,又快速地被抽了出来。
他倒在了地上,一侧的额头磕在了地上……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记不起来了。
他确信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但是,这个没有天花板的屋顶,已经让他觉得很奇怪了——这看起来更像座庙,不是医院。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晰,嗅觉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