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襄宁府如同火炉,窗外的桢楠树在烈日下无精打采,热浪从西开的轩窗中不断涌入,空气粘稠闷热。
书桌旁,江安义穿着棉布短褂,露着两条胳膊,这种款式正是农人夏季常穿的,短褂的针脚粗陋,穿上身上还有些拧巴,这是欣菲的手笔。江安义右手的蒲扇摇得飞快,左手拿着本《经义讲要》看得津津有味。《经义讲要》是读书人必读之物,随便找家书铺八枚铜钱都能买回来一本,江安义手中的这本可非比寻常,因为上面写满了韩文正公的批注。
为了消除韩庄刺杀案的风波,韩劲松挑选了一批曾祖留下的书籍和文稿送给了江安义,美其名曰请江状元闲时赏读。韩文正公在文坛上的高崇,透过这些书籍的批注能窥见先贤的为人处事,对后辈读书人来说是何等幸事,江安义如获至宝。他知道这些书籍的珍贵,答应离开襄宁府时物归原主,让肉痛不已的韩劲松松了口气。
洛怀王已经返京了,韩志带来的天子手谕中。石方真温言抚慰了江安义几句,让他自行决定去留。江安义留了下来,一来重伤之后不宜奔波,二来清理官田之事尚未结束,三是欣菲来襄宁府缉拿刺客,他总要陪在身边,还有个原因就是舍不得韩文正公的这些书稿。
那日面圣时韩志预感到龙卫将会有场大变动,身为龙卫督统需未雨绸缪,所以讨旨亲自来襄宁府缉拿刺客。有韩志在,欣菲懒得争功,除了偶尔问问抓拿刺客的进度,多数时间在寅宾馆中陪伴江安义。两人成亲十多年,在一起说说家长里短的时间还真不多,听着欣菲絮叨着儿女们的趣事,江安义觉得特别温暖。
欣菲每天不恤内力替江安义疏通经脉,江安义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经脉内已经恢复了气感,在欣菲的真气引导下已能自行调息运功,除了不能运气伤人外江安义已和常人无异。看到欣菲为了自己真气大损,江安义不肯再让欣菲疗伤,危机已过,剩下的只是水磨功夫,急也急不来。
门帘撩起,欣菲托着一盘西瓜进来,笑道:“江郎,看你热得满头大汗,吃片瓜,刚从井水里取出来。”
放下书,接过欣菲递过来的西瓜,瓜放在井水中湃过,吃在嘴中清凉爽口,凉意立生。江安义笑道:“我呆在襄宁府,可把洪刺史忙坏了,刚送走洛怀王,又把龙卫的督统引了来,洪刺史这段时间估计睡觉都不得安稳,前几天来看我,我见他两只眼睛通红。”
欣菲拉扯了一下江安义身上的短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会做女红,跟冬儿学了阵子也没学会,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