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强势难以相处的印象。屯田一事是我奏请,林清是朝庭派来的屯田令,与工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如果罢免了他,朝庭的颜面何存,天子会不会怀疑我的用心?再说屯军事涉军务,我强行插手其中,便是犯了忌讳,朝中御史肯定要弹劾我。”
江安义的眉头皱起,眉梢伤疤轻轻地扬起,如利剑出鞘直刺虚空,欣菲抽出手,轻柔地抚在丈夫的眉梢上,抚平那皱起的疙瘩。欣菲轻笑讥道:“昔日江郎被官场称为‘二愣子’尚且不惧,今日为何变得忧馋畏讥?”
忧馋畏讥,出自《松昌楼记》,如今此记天下流传,松昌楼成为丽州名胜,对于丈夫的大作,欣菲可是熟知在心。
江安义被欣菲说得表情一凝,当年他敢对勒索的衙役动手,向隐瞒田亩的世家出手,为黄沙关死难的将士鸣不平,眼见不平慨然出手,才会被群臣视为官场“二愣子”,当年那股子锐气什么时候消失了,如今的自己做事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欣菲看到江安义陷入沉思,舒缓了一下手脚,倒上一杯茶,递到江安义的手中。江安义茫然地送到嘴边,“烫”,欣菲的惊叫声中,江安义的嘴唇已经被烫得一缩。
烫痛将思绪挑开口子,念头变得通达起来,江安义想起了来化州后的妥协、虚伪、和光同尘,这些变化根源于化州刺史的位置,二十四岁的正五品刺史,将来很大可能登堂拜相,名留青史。正是这个诱惑让江安义生恐行错步、走错路,从莽撞的“二愣子”学着向“官油子”转变,江安义想到林清,如果自己要变成那样的人,那宁可不要登堂拜相名留青史也罢。
“天子向北用兵在即,除了需要钱粮外,更需要四境安宁。化州是西域东进的必经之地,化州的安定此时变得尤为重要,所以江郎大可放手脚去整治屯兵,这也正是天子希望你做的。”
欣菲的话让江安义茅塞顿开,倒不是说欣菲比江安义强很多,这关于阅历两个字。阅历两个字说来轻巧,却是时间的积累,切身的经历理解甚至血肉的教训。欣菲在龙卫中磨历多年,常年在各处奔走,见识多过江安义,对人心的揣摩通透,所以她很容易得出和刘逸兴同样的看法。
江安义眼中闪出兴奋地光芒,欣菲的话坚定了他的信心。站起身在屋中踱了两步,江安义道:“过几日我亲自去趟合城县,把闹事的人依律惩治。”
欣菲笑道:“江郎是个文官,却是武将习性,什么事都要自己冲锋陷阵,你是刺史大人,何必事事亲自出面,总要留些功劳给手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