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细雨在铁甲上凝聚成珠,然后如同珍珠般滚落,殿上的甲士手扶佩剑,在细雨中凝成雕像,被雨清洗过的铁甲在秋风中散发出寒光,与朱栏、玉柱、碧瓦一起演做庄严寂寞。
大殿内寒意在众人的心头弥散,天子盛怒,却有半柱香的功夫没有吭声,不少人两股颤颤,只要一声呼喝立时便要跪倒在地。静,细碎地磕牙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李明益感觉手中的芴板变得滑溜溜难以把握,下一刻便会从满是汗湿的手中脱落。
风暴将临,孔省忙出班奏道:“万岁息怒。战国时大秦王曾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万岁一怒,群臣战栗难安,天下为之震动。当今天下,四海归一,政通人和,民康物阜,虽略有皮癣之患,却无损天下太平,臣请万岁以天下为重,保重龙体,慎发雷霆之怒。”
这番话听得石方真心中舒坦,怒意大减,正想温言说上几句缓和气氛,让化州之事重新回到“拖”字上来。
前二日石方真已经与两位丞相商议过,化州之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难以决断,左相陈成济建议等到年后再议,届时情况分明,最重要的是可以视江安义征得多少商税再做定夺,石方真深以为然。
还没等石方真开口,朝班中闪出一人,高声道:“臣工部尚书卢家林启奏万岁,方才理匦少监周大人举报江安义收容朝庭叛逆卢子越一事,臣请万岁派龙卫详查。家门不幸出了卢子越这种勾结外敌逆子,虽将其逐出家门,但仍令卢门蒙羞,臣请万岁拿获卢子越后处以极刑以敬……”
卢家林慷慨陈词,听得石方真怒不可遏。
“住口”,石方真重重地一拍桌案,吼道:“卢家林,你身为工部尚书,对族弟居然如此狠毒,全不顾手足之情,着实令朕失望。”
卢子越的事江安义曾暗中奏报过他,石方真得知原委后暗中派龙卫查探过卢子越的情况。果如江安义所说,卢子越高中榜眼却被祖父换与族兄卢家林,后被远逐化州晃仁县,恰逢西域入侵被掳,其实并未与外敌勾结。但卢子越一案是昭帝时的冤案,子不言父过,而且过去二十多年,石方真不想因为他而开罪卢家,默许了江安义的收留,此事就此作罢。
没料到居然有人在朝堂上将旧案翻出,借以攻击江安义,不得不让石方真动疑,是什么人暗藏祸心,公器私用,石方真怒视着卢家林,这份告密信来自登州,难道是卢家人对卢子越赶尽杀绝?卢子越是四年前随江安义从西域回大郑,后来一直深居在江宅并未外出,告密之人肯定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