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关前的黄昏是雄奇壮美的,在诗人的眼中会吟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但在收敛袍泽遗体的郑兵眼中,残阳染碧血,分外断人肠。
阿虎小心地抱起地上的石大胆,这个不久前还在教导自己的老兵已经没有了呼吸,弯刀从他的脖子上划过,鲜血染透了身上的黄沙。
用颤抖的手替他将脸上的黑灰和血迹擦拭干净,轻轻地将石大胆放在拉尸体的车架上,阿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跪在尸车旁边放声痛哭。
西风呜咽,白幡飘扬,关下的空地上堆好了十多个柴架,阵亡的将士脱去盔甲后被摆放到了柴架上。军中无法将每个将士们的遗体运回故土,只能将他们化为灰烬装入瓷瓶送回。这些将士生在一起,死在一处,最后彼此再难分离。
绕着柴架缓缓走过,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胡简正觉得尖刀在心中划过,一旁的吕光宗见他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关切地道:“将军,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胡简正将头盔摘下,一缕黑发无力地耷下,涩声道:“不要紧,我最后送送这些兄弟。”
吕光宗示意举火,泼了热油的柴垛瞬间火光冲天而起,胡简正带头单膝跪地,三军齐刷刷跟着跪倒,齐声悲呼:“魂归来矣。”
火光映红了晚霞,黄沙关沉浸在悲痛之中,升腾而起的青烟在风中打着旋儿,那是将士的灵魂,一路向南、向南……
胡骑在四里外安置起帐篷,探马回报说胡骑正在打造攻城的器械,仆从军被驱赶着连夜寻找木材、石头。
胡简正值守上夜,虽知胡骑很少有夜袭的经历,但丝毫不能大意。城墙上的三个大洞被堵上了,但出城修补时又被仆从军开出了五六个小缺口,万一胡骑派人暗中挖掘,那黄沙关就危险了。
三月的黄沙关依旧寒冷,巡逻的士兵不时地聚拢在火盆边取暖。胡简正从怀中掏出个皮酒囊,递给身旁的兵士,叮嘱道:“一人喝二口,暖暖身子,别醉了误事。”
“将军,明天援兵就能到吧。”一个胡子兵问道,胡简正认出是手下的队长牛三,驻守黄沙关有五年多了,白天时随自己出门迎敌,斩首三级。
胡简正接过空空的酒囊,笑道:“胡子,这次述功你能升二级,陪戎校尉是跑不了的,早听你唠叨要回家,立了功回家能回家做个县尉,大小也是个官了。”
牛胡子一抹腮下的络腮胡,道:“能活过明天说吧。”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胡简正站起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