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草地上玩耍,多了许多生趣。范炎中不再冷若冰霜,絮絮叨叨地跟江安义说些往事,言语中总带着教训的口气。江安义多数时候静静地听着,有时出声附合两句,或者辩上几句,惹得老爷子大声呼喝,不过范老爷子已经很少摔竿子走人了。
这天范炎中说到自己被迫辞官归乡,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挥动着手臂恨恨地道:“满朝文武都是些奸佞小人,逢君之好,知道老夫直言为万岁不喜,要不默不作声明哲保身,要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可怜我满腔报国之志,只能闲坐在这云水潭边钓鱼。江安义,你说老夫能不生气吗?你说还谁比老夫更冤的?真真奇耻大辱。”
江安义思虑片刻,道:“先生遭遇不公,着实令人叹息,但相较有些人苦读一生连秀才都不是,先生的遭遇并不算什么。”
范炎中双眉倒立,脸胀得通红,刚想起身怒骂,看到草地上玩耍的两个孙儿,强压住怒火,低喝道:“我知道你要拿邓浩南那套寒门子弟晋身难来对付我,我范炎中并非看不起寒门子弟,但那些人考不中秀才,多是因为他们死读书,将书读死了,他们有什么才华可与老夫相提并论?”
想起英年而逝的父亲,江安义腾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范炎中道:“先父六岁启蒙,三十五岁离世,二十九年间苦读不辍,仍是个童生。子不言父,先父的学问安义不敢评论,但先父一生胸襟豁达,虽处陋室而甘之如饴,从无怨言。”
“呵呵呵,老夫倒想听听尔父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作,屈居乡间,称得上胸襟豁达。”范炎中站起身,斗鸡似的直视江安义双目,针锋相对地讥讽道。
江安义被范老头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一腿踹过去。事到临头,输人不输阵,江安义高念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范炎中的怒目逐渐柔和,长叹一声,颓然坐下,道:“如此大才隐没于草木之间,惜哉痛哉,遗贤于野,宰相之过也。草莽多贤士,终生不得志,老夫有何颜面怨天尤人。安义,你说的没错,老夫的遭遇确实不算什么。”
江安义见范炎中面容哀切,像陡然间苍老了十岁,心生不忍,歉声道:“先生恕罪,安义胡乱言语,顶撞先生,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你没说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要不然老夫要带着怨恨入土。”范炎中的眼神逐渐亮起来,看着江安义道:“尔父早逝,致使你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