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高穹。
酒气熏人的李开复趴在桌边,似乎已沉沉睡去。
看着散落满地的土陶酒坛,吕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本来说好了是两人之间的品酒夜话,可在身前老人的畅意牛饮下,十几坛甘醇烈酒几乎是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速度,被李开复迅速清空。
时而剑气逼人,时而又温煦暖人,既有诗句里恣意长歌的潇洒风流,又有此刻嗜酒如狂的不羁散漫。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吕岩竟然从李开复身上看到了如此复杂的多变形象。
以至于此刻吕岩的心中,突然对李开复生出了浓浓的探究之念,在诗酒剑这三项当中,到底哪一个才是与老人最为贴合的标签,在狂放与内敛的对立参照下,哪一个才是老人性情里最为真实的一面。
良久之后,吕岩缓缓站起身来,有心为睡去的老人铺上一层毯被。可在走遍了两层竹楼之后,吕岩才发现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别说铺盖了,空空荡荡的竹楼里竟然连张床都没有。
“还说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住处呢...”吕岩摇了摇头,在心里又给老人添上了一幅新的标签:粗心大意,爱吹牛皮。怪不得李慕白他会被养成这幅样子,没心没肺,话痨到有些烦人,活脱脱地就是一个幼稚版的李开复吗。
“噗嗤。”想到这里,吕岩不由得低笑出声,这样的青莲剑宗,还有这样的老人,真是可笑,可爱到令人生不出一丝半点的抵触情绪啊。
带着微醺的酒意,吕岩重新坐回到老人身边,窗外月光如洗,楼内寂静无声。
好久都没有如此安静了,吕岩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一时间有些百无聊赖。一伸腿,触碰到了安放脚边的檀木剑匣,吕岩下意识地手指一翘,赤霄悄然升空,悬停在少年眼前。
崖间拂过的凉风,花叶上滚落的露水,和着这一整天的奇妙经历一同渗入到少年心底,在剑身上笼罩着的淡淡荧光下,吕岩扶着额头,怔怔出神。
“谁!”
猛地回神,吕岩瞪大双眼,死死地盯向前方,与此同时,赤霄于空中悠然一转,剑尖直指窗外。
勾陈峰远方的夜色中,一缕内敛的杀意翻山越岭,骤然袭来。
看了眼身边似无所觉的酒醉老人,吕岩右脚退后,腰身一扭,瞬间御剑而去。
待吕岩走后,李开复突然直起身来,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眼中饱含深意。
悬崖落瀑,汇聚成的一潭绿水清波之侧,一位以纱覆面的彩衣女子正背水而立,眉眼妖娆,柔情绰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