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宣纸长卷,三两支毛笔零散的搁在笔架上,淡青色砚台里盛着一层薄薄的温润浓墨。
看到这里,吕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真是师傅当年的住处吗?虽然楼内极度简洁的家具摆设和太和山中如出一辙,可吕岩哪相信自己的师傅还会舞文弄墨。
“呃,吕岩你稍等一下。”李开复站在桌前,脸上突然有些尴尬。老人这才发现,原来竹楼内竟然就只有这一张书桌可以待客,转而开始收拾起凌乱摆放的笔墨纸砚。
眼见此景,吕岩自然赶忙上前。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卷,吕岩低头一看,微有颗粒感的净白宣纸之上,墨迹淋漓不羁,字体潇洒写意,和李重阳那种锐气十足的方硬勾划完全不同。
“...山河阅览,试剑中原,今日恣意饮酒不胜唏嘘,特题下此词以赠吾当年之志...”潦草的几句题跋展露在卷尾之外,吕岩不自觉地念叨出声。
看墨卷的整体构架,纸上本应该还有一句,但不知道为何,作者在写到赠吾当年之志时,便突然辍笔不续。心中好奇,吕岩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墨卷横向铺展开来。
我曾东南啸明月,我曾西北卷狂沙。
我曾碎乱千峰雪,我曾山巅舞璨霞。
一席酒醉上玉京,端坐云海看万家。
世上意气万丈长,不及老夫一剑匣。
从头到尾细细读完之后,作者的笔力功底,吕岩似懂非懂,只能大约品出来词句之间的对仗勉强还算规整,可整副墨卷最为出彩的,本就不是这些酒醉之后的牢骚字句,而是那字里行间肆意汪洋的写意剑气。
明月,狂沙,千峰,璨霞...在吕岩眼里,墨卷当中似乎有一位跃然纸上的男子正迎面走来,有微醺未醉时的舞剑长啸,有潦倒入睡前的垂首低吟。
剑气刺目,满纸生寒,吕岩不由得呼吸渐缓,背负在身后的匣内赤霄,与少年体内的如海剑气同时蠢蠢欲动,似乎在与卷中作者遗落的剑意一比锋芒。
“咳咳。”
一只手突然出现,将墨卷自少年的眼前抽离出来,随即丢弃一旁。李开复清咳两声,将游离在外的吕岩唤回神来,催促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吕岩,来陪老夫喝酒。”
闻声转头,吕岩自李开复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不以为意当中,猜测出这幅墨卷应当便是老人亲笔写就。想来也是,李重阳离山至今已有三十多年,昔日熟识的同辈亲友应该已所剩不多,勾陈峰上的年轻弟子又不太可能会擅自闯入前辈故居,也就只有李开复才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