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濬满嘴反话,按常理来说,左宗棠应该勃然大怒,然后把杨昌濬推出去凌迟,即使念及旧情,也必须大骂着叫杨昌濬滚,可是出奇的是,他没有任何愤怒,而是眼前不断闪烁着在南阳的所见所闻。
尤其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具满脸血污,又白花花的年轻女子尸体!
‘连罗老夫子的得意弟子都反出大清,难道大清朝真的到了墙倒众人堆的地步?’左宗棠略有些失神,随即问道:“贤侄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杨昌濬拱了拱手:“总司令已领民盟军第四军进驻汉阳,小侄受总司令之托,有要事与伯父相商。”
翁婿二人相互看了看,首先想到的便是王枫擅于招降纳叛的本事!
左宗棠顿时脸一沉道:“难道是王司令让你来劝降老夫?”
杨昌濬微笑着摇了摇头:“伯父心如磐石,绝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说动,总司令岂会行此费力之事?小侄乃为俄人的恶行而来。”
“什么意思?”左宗棠催促道。
杨昌濬神色一肃:“俄人残暴,**掳掠,无恶不作,总司令欲与伯父合作,联手共歼俄军。”
“这....”左宗棠怔怔看着杨昌濬,半晌说不出话,要说恨,他肯定是恨不能把俄国佬剥皮抽筋点天灯,可是俄国人是他的友军,民盟军是他的敌军,帮着敌军去打击自己的友军,这不是谋反还是什么?他差一点就要对着杨昌濬破口大骂!
只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良知,也有一种情操叫做责任,他忘不了南阳百姓被夺去家园妻女的无助与绝望,也忘不了街角难民们看向他的死寂眼神,他更加忘不了,裹着他披风下葬的那个可怜女子。
“哎!”左宗棠左右为难,重重叹了口气之后。挥挥手道:“人各有志,今日我不为难你,贤侄,你回去罢。下次再与你相见,老夫不会再念任何旧情。”
这已经是放话绝交了,但杨昌濬半步不移,冷声问道:“伯父,请恕小侄不敬。你是不是中国人?”
左宗棠没有回答,因为他是中国人,也只能这么回答,而这必然会落入杨昌濬的圈套,杨昌濬接下来肯定会以民族大义来劝他,他将全无还手之力。
杨昌濬不依不饶道:“伯父,你在逃避什么?你是不敢回答,还是没法回答?”
“石泉兄!”陶桄不悦道:“莫要过份!”
“不!”杨昌濬猛一挥手:“我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俄国佬肆虐南阳,你们不作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