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殿内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叫,带着沙哑的哭腔,他不由得愣愣地想道,王上,竟然还会打公主吗?
跟着姚夏出来的宫人一直在殿外候着,张平的脸色实在不好,她也不敢去问他,等了大半夜才算是等到了自家公主,才上前就吓了一跳,公主的脸色怎么比进去之前还要白,才哭过似的,嘴唇也咬破了,渗着血,发鬓是微散着的,不像是进去求情了一场,倒像是遭了什么难。
张平弓着背上前,想扶她一把,姚夏端庄地侧身避开,低声道了谢:“有劳张侍。”
漱玉宫离王殿不算远,姚夏来时也是走过来的,只是如今才下台阶,她的步子就有些发抖了,宫人不明所以,又走了一段路才想起要扶,姚夏微微地摇了摇头,挺直了脊背,借着宫灯的光亮,慢慢地走进了殿外风雪里。
她的背影看上去单薄地过分,似乎风雪再大一些,人就会被风吹散了,被雪冻碎了,张平摇着头叹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位公主究竟算是有福气还是倒了天大的霉,只是他也不及多想,殿内就有懒倦的声音传他进去。
平日里用来批奏牍卷宗的桌案一片狼藉,大部分的奏牍竹简都被掀到了地上,铜制的灯台上头挂着烧了一半,已经不再烧的锦缎料子,那料子是穿戴在什么地方的物件,他连想都不敢想,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地垂着眸子上前去给嬴庄更衣。
“王上,快天明了,可要小寐一会儿?”张平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语气平静地说道。
嬴庄摇了摇头,说道:“着人再点一笼灯,寡人把奏牍批完。”
张平习惯了嬴庄的勤政,当下也不敢劝,把撒落一地的奏牍卷宗都整理归位,又为嬴庄收拾了一下殿内狼藉,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条锦缎料子烧了,嬴庄的声音就淡淡地响起:“收起来吧,寡人下次还她。”
烧都烧了一半了,还怎么还……张平眼角余光扫见自家王上俊美脸庞上餍足的神色,陡然顿悟,垂眸上前,把那条锦缎料子和平时的一些重要奏牍收在了一起。
“寡人记得宫里的三夫人都齐了,九嫔呢?”嬴庄一边批阅着奏牍,一边像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张平于是也就斟酌着答道:“九嫔也是齐的,不过多是一些公主陪嫁来时的媵妾,撤了也不必计较什么说法……”
嬴庄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张平小心地揣度了一下,脑门都直冒汗,这年月其实并不是没有兄妹相好,但大多都是背地里成事,日后婚嫁另娶互不相干的,何况是王族,春秋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