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眺目望去,复又转过头来,细声答道。
梅君仪素手弄弦,琴音清清冷冷,哀怨思绪若有若无,醉阳山上仿若草木都染了愁绪,“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梅君仪清冷声音落下,只听一声布帛裂响,余音震荡山谷,已是弦断。她低下螓首,一滴泪珠打在弦上,四散开来。
“啊,娘子!”梦蝶一声惊呼,素手捂住口鼻,满是不敢置信,弦已断,缘已尽。
“梦蝶,阿郎到得何地了?”梅君仪恍若未见,素手停下。
“娘子,潮云远散,空谷无音。”梦蝶也是低眉垂泪,嘤嘤泣道。
金阳西坠,蟾宫隐现,阳乌扶摇,玉兔奔逐,岁月晃晃,三十六载,转瞬而逝。
梅君仪立在一株梅花下,清风拂来,暗香点落,她伸出玉指捏了一枝梅花,轻轻一嗅,暗香如故,复又低下头去,冷声吟道,“一年是一年,年年秋叶黄,雁字西回时,锦绣未开囊。”
“娘子,郎君离去三十六载,娘子何不出山?“梦蝶采了百花花瓣,捧了雨露来,见着梅君仪暗自神伤,不忍言道。
梅君仪闻声眉宇间愁云凝结,但见她螓首轻摇,凄然道,“不可,也不能。”
梦蝶自觉失言,不由低下头去,门中祖师早有预言,若是梅君仪出了玄霄寒澈凝香府,便是岳宏陨落之时。
山中岁月不知年,又过百载,梅君仪摆了素琴横在膝头,一只鸿雁自她皓腕中飞起,在杳杳云空徘徊数圈,鸣叫数声,声声响彻云空,旋即方是振翅远走。
鸿雁遥寄锦书去,一字相思一行愁,云来西风月影瘦,独自又上小重楼。
云沐阳一扇扇屏风看去,也觉心头一揪,一股怅然若失之感浮了上来,他举了举手,旋即叹了一声,又将手缩了回去。
又是一百年六十四年恍惚,遥去鸿雁归来,足下锦书未开,她已无了失望之色,只是眉间淡淡,脱尘绝俗已不足形容。
“娘子,昨日你已知晓,郎君已在东海立了宗派云生海楼,定是要绵延道统,传承万代,独身向道,娘子何苦再等?”梦蝶面上凄然,比之梅君仪还要忧愁三分。
“旧时黄梅雨,岸上柳青绿,携手曾盟誓,今忆不成句。”梅君仪手中素帛登时化作一片芳香,漂浮在云空,又渐渐散去。芳香散去,只见得她周身宝光纷繁,天上云霞骤生,无数星辰灿烂,那宝光落入她头顶之中,但见着梅君仪身形突变,原先还是豆蔻女儿,此刻已是清冷若仙,十七八岁娇颜,眉间点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