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例会继续进行,但是学者们已经开始聊起不相干的话题,或是就共同的研究领域两两三三地交流思路,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能被布罗谢特吸纳进研究会的学者多少都有自知之明,要他们查阅典籍,在漫长如江海的历史中寻找神明存在的蛛丝马迹当然不在话下,可若是要补完马迪甘的预言长诗,那也太为难他们这些凡人了。今晚做出的推论虽然有限却也是极限。埃修要么是格雷戈里四世的辅佐者,要么是厄休拉的辅佐者,要么自己单干,而若想在这三个方向中确定正确的道路,那非得对那位预言之子的性格有所了解不可,然而唯一与埃修接触过的布罗谢特却惜字如金——别看他先前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堆,但就没几句话能切合他自己提出来的主题。
例会结束以后,礼堂外的夜色又重了几分,空气也冷了几分。学者们裹紧了自己厚重的棉袍,举着蜡烛陆续地隐没在黑暗中。布罗谢特并未立刻离开礼堂,而是带着露西安娜穿过长廊,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漫步。露西安娜摘下了面具,鼻子凑到香囊旁中用力地将最后一绺浅淡的气味吸进肺里,但这并没有办法压制逐渐汹涌的倦意,没过几分钟她就开始打起哈欠,而且故意打得很大声。
“刚才学者们做出的推论,露娜你有什么看法?”布罗谢特突然问。
“各有各的道理,在预言应验之前没有办法下结论。”
“你这岂不是什么都没讲,”布罗谢特笑了笑,在一行书架前止步,从高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粗劣装订的厚重书籍,封面上用考究的花体写着《潘德诸神之考证》,作者署名正是布罗谢特自己。“学者们只是在猜,但你不一样,你是学院当中与巴兰杜克接触时间最长的。你觉得这三种推论中,那个最像是他会做出的选择?”他一边掸去书脊上的灰尘,一边问。
露西安娜认真地思考起来,从门德尔松山脉救下埃修开始,一直到波因布鲁守卫战为止,将埃修在她面前的言行举止一丝一毫地捋过。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埃修最初从对“预言之子”这个标签的抵触到坦然接受,可究竟是什么事、亦或者是什么人使得他改变了原本的想法?“院长,这……我也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比您更多。一个人但凡做出选择,必然有多方面的因素,我也不是他队伍里的副官,如何去琢磨他的想法呢?”
“是吗?那看起来有必要与他更多地进行接触。”布罗谢特的头一直埋在书页间,手指快速地翻动,似乎是在回顾自己曾经的观点,“露娜,你知道卡瓦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