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清平的声音:
“杜公子这西席先生讲这些舞枪弄棒的故事给学生听,会不会颇有些可商榷之处?”
这声音本来婉转轻柔,但在声音主人的刻意压制下,却显示出一种故作的冷漠的僵硬。
——这正是居于前车的伯府小姐的声音。
杜泽并未在意这声音中冷漠的意蕴,只是很简单地一笑,淡淡道:“小姐说得对,不过在下才学力浅,如今只是暂居此地,等到府城之后,小公子自有能人教授。而小公子身为伯府之子,当怀有一颗悍勇忠坚之心,在下曾经所听闻的这个江湖故事拿来教导正好。”
那声音哽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杜泽会说出这样的话,片刻后,前车厢的女子微微恁怒道:“既然杜先生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意见。”
声音中含着一股轻薄怒意,恰好暴露了自身还颇少的年纪。只是随意一听,杜泽便知道这女孩儿只怕也就十五六岁而已,却偏偏要一直待在马车上,做出一副深闺小姐的模样,这让他不由得怜悯地笑了笑。
但这样的情绪自然是不可能暴露出来的,因此杜泽很快收拾了语气,继续讲起了阳神位面的。
虽然堪称史诗,其中人物故事多不胜数,但既然是要给小孩子听的,杜泽便把它删繁就简,拆成了一篇篇独立的单元结构,最后构成了一个整体,就像连环画一样,不求甚解,只求一笑。
而伴随着马车车轮“轱辘”地朝前转,杜泽轻轻地讲着故事,车厢之内静谧无声,只有一丝一缕呼吸。
耳听到前车厢内那女孩的呼吸声随着自己的讲述逐渐急促,又忽然低沉,杜泽也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意思。
很快,还没入夜,一整部便已经完结了。
随着结局的尘埃落定,杜泽清晰地听见,从前车厢内传出了一个悠长的“唉——”的叹息,然后却又戛然而止。
心头一笑,杜泽并未发言。
而这时小公子已经有些发困了,躺在一边的羊绒上,裹着毯子就快要入睡。听了一整日的故事,随之心潮澎湃或低沉落寞,即使小孩子本来就生性活泼,也有些受不住了。
一时间,四周仿佛平静了下来。
而这时马车也停在了营寨中,吃完晚饭后大多数人都在这样急促的赶路中毫无休息的余地,因此很快躺了下来,四周就连说话的人声都很少,只有巡逻换班的人员举着火把四处巡视的脚步声。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