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的惊讶表现得恰到好处,那个女医生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好的满足,“必须是真的,不过他来了不到一年就死了。”
“嗯?”常笙画显得更意外了,“病死了吗?”
“自杀的,”女医生啧声道,“正常人在第六区怎么可能呆得下去?”
常笙画半真半假地道:“我以为能来这里的人都是精神鉴定有问题的犯人。”
女医生笑道:“你还年轻,见识得少,有些犯人没有病,但也不好关监狱,疗养院就是个好地方。”
常笙画不置可否,“听起来挺黑暗的。”
女医生意味深长地道:“不是黑暗,只是法律没办法惩罚他们,那就走走别的途径吧,正义总是会迟到,那就用点别的办法让它早点来。”
常笙画沉默了一会儿,“那谁来决定什么才叫做是正义呢?”
无论语气如何,无论场合如何,这句话始终带着一股质疑的味道,很有可能会造成冷场,引人生疑,这对鲜少暴露情绪的常笙画来说有点罕见,可她还是问出口了。
围在一起聊天的其他几个人并没有生气,似乎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的质问,看着常笙画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变化。
最年长的那位男医生摇了摇头,“没有标准,我们也没有,所以我们只能呆在这里,相信抓他们进来的人没有抓错人,然后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没有人有能力给正义和邪恶定标准,也没有人有资格这么做。
对于疗养院的医生来说,他们不是审判者也不是行刑者,他们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这里有一群犯人,他们为犯人治病,研究如何通过精神疾病缓解治愈的方向去降低犯罪率……仅此而已。
常笙画对他们笑了一下,“抱歉,有点钻牛角尖了。”
“这很正常,一般人都会对这种事情有所存疑——比如会不会抓错人啊,量刑是不是太多或者太少了啊,”女医生道,语气轻松,冲淡了刚才那股冷场的气氛,“毕竟Z国的司法的确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进步是一个永动词,”男医生道:“知道要继续努力才是好事,盈/满则亏,如果大家都觉得制度很完善了,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常笙画点头,“这倒也是。”
能在第六区出入的医生都是才华横溢专业过硬的前辈,常笙画在他们面前顶多算是个不够新的新秀,所以一通聊下来颇有收获,常笙画也对这个热闹的场合不那么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