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脆弱的美感足以惊心动魄。
常笙画正好看到这一幕,心脏瞬间就用力地蹦了一下,那种力道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宁韶明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异样,只是轻声道:“常笙画,有时候我在想,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活着的人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常笙画顿了一秒钟才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有点心不在焉地道:“说是自我安慰也好,说是给自己增加一点动力也好,有没有用这点,只在于你自己的选择而已,就像是我老师……如果我和任筱鸥他们不努力做点什么,那他就是一个叛\/国贼,一百年以后的档案里都记载着这个污点,我们记得,关一径会记得,他的儿子也可能会记得,国家也会盯着他们,一代又一代……”
宁韶明怔住了。
常笙画难得没有注视他的双眼,视线的焦点只是虚无地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我们做的事情对死去的人有没有用处,我不知道,但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记忆代表着过去,报仇也好纪念也好,都是对过去的经验的一种反省和审视,过去和未来才能组成一个人,除非是一个婴儿,不然没有过去的话,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算是完整呢?”
宁韶明听罢之后,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道:“有点复杂,我好好想想。”
常笙画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你想不明白,只是你不愿意去想而已。”
负疚的人都是这样,把自己困在那个圈子里,即使看到了外面的风景,也觉得那不是自己能够触碰的美好,只能躲在荒芜的小世界里,做着赎罪的苦修生活。
宁韶明却是呢喃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我错了就是我错了,兵是我带的,决定是我下的,他们死了,那就只能是我的责任。”
常笙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对我说过我尽力了,大家也都这么说,说不是我的错,但是我知道的,我能做得更好,能更谨慎更小心,可是我没有……”宁韶明微微闭了闭眼,像是承受不住那些过去的份量,“所以他们死了。”
他做得不够,所以代价就是那几十条人命,这份成长的坎儿太过血淋淋,几乎绊得宁韶明从此起不来身。
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人命的份量更重呢?
常笙画闻言,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话好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宁韶明并不是困在那些低落的心境里,他看得太透彻太明白,反而无法轻易被别人的说辞说动。
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饶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