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早就喝得见了底,李泽文收拾了杯子放到洗碗机里,又看向站在洗手台旁愣神任凭满手水乱滴的郗羽:“你今天就在我这里住。”
“这怎么行啊?”郗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在快捷酒店订了房间的。”
“快十二点了,”李泽文让她看墙边的挂钟,“就你现在这样,还开什么车?”
郗羽虽然比之前镇定多了,但还有些魂不守舍,精神状态明显不稳定。李泽文再怎么宽心也没办法让她一个人开车回去。他清楚郗羽的日常习惯——她对自己的生活非常粗心,骑车的时候分析数据,做饭的时候构思论文,做实验废寝忘食,分心太多,生活中出事的概率比一般人高得多。李泽文实在不想在明天的社会新闻里看到“女博士深夜驾车撞树”这样的糟糕消息。
“……没关系,我可以叫个车。”
李泽文视线扫过她煞白的脸庞,与她惶惶的目光相接,声音柔和下来:“既然叫我一声‘教授’,那就是我的学生。学生在老师面前就不要客气。当我家是宾馆就可以了。”
郗羽目光逐渐聚焦,也慢慢对上了自家教授的眼眸。灯光那么温柔,李泽文目光里褪去了惯有的锐利,温柔得像三月的湖水。
她心头微微一跳,拒绝的话再也难以出口。
——好吧,这套复式楼房子大,房间多,多住一个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泽文显然是一个尽责的主人,他带着她熟悉房间,还给她拿了套一次性洗漱用品和一套看起来挺新的睡衣,事无巨细地交代细节。
“我姐姐的睡衣,她就在隔壁楼住。我不在国内时,她偶尔会来照看我的房子。”
“这里是洗衣机,按下按钮设置可以自动洗衣烘干,明天早上就可以穿了。”
“空调开关在这里。”
“这里是电灯的开关。”
“wifi密码是我美国的邮件地址。”
“……”
郗羽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她在闷热的汽车里呆了一天,身上的衣服都快变味了,不洗是绝对不行的。她站在客卧门口,攥着手里的睡衣,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复杂的心绪。
她垂着头,喉咙梗得慌:“那个……教授,谢谢。”
郗羽上次剪头发还是去南极之前,她是那种头发很软且长得很慢的人,即便两年时间没有剪短头发,长度也不算可观,此时灯光下一耀,隐约透出一股酒红色。